“你幹什麼啦!”我掙脫程憶風的鉗製,整好衣領,“你就不能文明點嗎?像個未開化的野蠻人一樣。衣服扯壞了你賠啊?”
“幫我研墨。”程憶風不理會我的抱怨,走到牆邊的書架上取下一個歙硯給我。
“這不是有嗎?”桌上明明放著磨好的墨汁。
“叫你磨你就磨,少羅嗦。”
“不要。我又不是你傭人!”我不假思索地拒絕,轉身朝門外走去。
“也許你更喜歡喝補品,是嗎?”程憶風在背後不徐不急地開口。
腳步頓住,改變方向,回到書桌前。
“磨就磨,有什麼大不了的。”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老莊教的。
“到一邊去,別在這兒礙我的眼。”程憶風指指靠窗的一個小案幾。
不讓我走,卻又嫌我礙眼。這個超級大變態!一定是小時候被慈禧嚴格管教久了,留下了童年陰影,我恨恨地想著,拿起歙硯和磨,走到案幾邊。
程憶風將收起的畫卷攤開,鋪平在桌上,瞟了我一眼,拿起筆聚精會神地描繪。一定是在畫他的親密愛人吧,神神秘秘的,還故意支開我!我伸長了脖子。
“專心磨你的墨。”程憶風的腦袋像是長了眼睛似的。
“切~誰稀罕了。”我低低咕噥一句。
仔細看,這個豬頭還是長得滿性格的嘛。趁著他專心作畫,我一邊漫不經心地磨墨,一邊肆無忌憚地打量他:桀驁不馴的雙眉,深沉銳利的眼眸,刀鋒般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巴,雖然缺少一點臉部表情,但有一種迫人的氣勢,叫人敬畏。
程憶風忽然抬起頭,和我的眼光對個正著。我裝作不經意的移開視線,哼哼唧唧的哼起小調。
“大哥~~”門猛地被推開,程亞風三腳並作兩步地跨了進來,轉眼間就到了程憶風書桌前。看到書桌上攤開的畫時,驚訝得張大嘴,“大哥,你~~?”
幹嗎一副見鬼的表情?難道真的是男人的肖像嗎?心癢癢的,我真想看看他到底畫了什麼。
程憶風不慌不忙的收起畫卷,淡淡地問道:“什麼事?”厲害,被人撞破秘密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
“你怎麼在這?”程亞風似乎才注意到我,轉過身問到。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程憶風已經開口:“你出去吧。”
什麼嘛,我還等著看好戲呢。我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房間。一走出門,立即興奮地將臉貼在了門上。
“大哥,你不會是~~”程亞風不敢致信的聲音。
“我的事你不用管,說吧,找我什麼事?”程憶風打斷了程亞風未說完的話。
“可是~~~”
我豎起耳朵傾聽,企圖探得一點八卦。
“還不走!”程憶風冷冷地喝到。
啊,被發現了?我連忙站起身急匆匆地離開。
走在回廊裏,天色已暗。七彎八拐地,我竟然迷路了。
這,這是什麼地方?西園在哪兒?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亂闖,走得精疲力竭。這些個男傭都死哪兒去了?平時一個個像門神似的,老是讓我撞鼻子,現在需要他們了,卻連個鬼影都見不著。我坐到欄杆上捶著腿,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清幽悲傷的簫聲傳來。雖然不懂音樂,可也聽得出這曲子裏的哀怨。是誰呢?我沿著回廊尋聲而去。
回廊轉角處,一個紫衣女子正站在一根朱紅色的廊柱旁,沉浸在自己的簫聲裏。我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打擾。一曲終了,那女子轉過臉來,明媚的臉龐在暗沉的光線下像一朵盛開的鮮花,花若影?我有些意外。
“是你!”花若影的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起伏。
我走出陰影,走到花若影跟前。“你的簫吹得真好聽,就是太過沉重。”
“是嗎?”花若影低頭把玩著手裏的玉簫。
“你還會彈琵琶吧?真是亂厲害一把的。”想起上次在春風樓見到她懷抱琵琶的情景,不僅佩服起眼前這個多才多藝的女子。況且還從絕塵那裏得知她為了愛情背叛了榮王府,更加佩服她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