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張媽媽的確是怕了。
她可不像大太太那般了無牽掛了,她還有丈夫,還有孩子。
如果這事情萬一被暴露了,她的一家子該怎麼辦?
可是心裏的話絕對不能跟大太太明說,不然的話,按照太太的性格,她的日子就從此不會好過了。
因此,她另找了個理由,說道:“太太,既然李大夫醫術高超,那我們做點手腳的話,李大夫不可能察覺不出來。奴婢出事了到沒什麼,就怕會牽累到您,還打草了驚蛇,少爺那邊有了防範。”
聽張媽媽這麼一說,大太太覺得也挺有道理。
她問道:“那該怎麼辦?”
張媽媽想了想,說道:“要不奴婢去福壽院看看?看看少爺病得如何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先這樣了。
大太太點點頭,讓她過去一探虛實,最好的是餘世逸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省心了。
還未到福壽院門口,張媽媽就聞到了好大的藥味,衝鼻的很。
她捂著鼻子進去,問守門的粗使婆子道:“這是怎麼了?藥味怎麼就這麼衝?”
張媽媽雖然前些時候跟著大太太被老爺幽禁在了上院裏,但自老爺死後,上院的禁慢慢的鬆懈了下來,大太太和張媽媽逐漸的出現了大家的視線之中,有掌控餘府的趨勢。然而,餘世逸卻有點力不從心的樣子,昨夜裏又著了涼,眼看著病得很嚴重,能好不好起來還是兩說。
人都是希望往上走的。
看門的粗使婆子當然想要背靠大樹,好乘涼。
所以,她殷勤的請張媽媽進來,解釋道:“少爺據說病得不輕,昨個夜裏,李大夫都來來回回好幾趟了,在天快亮的時候,索性在少爺的屋裏睡下來了,以便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應付。那藥都是李大夫開的,據說有十幾個方子,有七八個藥罐子在煎藥,所以藥味就重了些。”
“是嗎?”聽婆子這麼說,張媽媽心裏樂開了花。
餘世逸病得越嚴重越好,省得她要動手,在今後的日子裏提心吊膽的。
經過通稟,張媽媽走進了昏暗的內室。
李大夫折騰了一夜,年紀大了,身體有點承受不住在內室的暖閣裏補覺,就隻有文竹一人在床前伺候。
看到張媽媽來,文竹上前行了個禮,讓開位置,好讓她能夠看清楚餘世逸現在病懨懨的樣子,好安上院那位的心。
張媽媽湊過去看了眼,隻見餘世逸雙目緊閉,喘氣如牛,麵色慘白,唇色微黑,大概因為難受,雙手還不住的拉扯著被褥,嘴裏輕輕的含糊囈語著,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看餘世逸這樣,張媽媽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她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才幾個時辰沒見而已,怎麼就病得如此的厲害?李大夫怎麼說?幾日能好?”說著,看了四周,又說道:“少爺屋裏伺候的人也太少了些,要不要多派些人來照看?我看你一個人應付,也挺累得慌的。”
文竹歎氣,說道:“李大夫說,少爺這一病恐怕會把之前好不容易養起來的根基都給毀了,情況很不好。現在隻能用猛藥吊著,能有幾日算幾日。”話裏的意思是,餘世逸已經沒有多少的日子了,“少爺最喜歡清靜,人太多了,他會生氣的。”
對於文竹推托掉她安排人手進來,張媽媽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心裏高興的很。
餘世逸快不行了,這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還管什麼安插不安插人的。
隻不過,麵子還是要裝一下的,順著文竹的話,說道:“既然少爺喜歡清靜,我也不多此一舉了,你好好照顧著少爺,少爺可是餘府唯一的根了。”說著,最後瞅了眼餘世逸,張媽媽腳步輕快的離開了內室。
站在院落裏,張媽媽腳步一轉,繞彎去了小廚房。
一走進小廚房,那藥的刺鼻味就越發的濃厚了,差點沒有把她給熏吐了。
寥寥草草的看了眼那灶台上一順溜的煎藥的的藥罐子,又跟煎藥的婆子聊了小半會兒的話,張媽媽頭也不回的直往上院去。在離開了福壽院,她再也假裝不下去,心裏頭的高興露骨的掛在臉龐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撿了多少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