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對這片神秘的冰冷天地有一種特殊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感情,她渴望著它,向往著它,總覺得它就是她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她生生世世殷勤期盼的全部夢想。
因此,從來都不肯外出的小啞巴,在聽說長明姐姐和莊生哥哥在這裏有個考察項目需要完成的時候,她竟然破天荒地一定要跟來。
人人都笑話她,說她一定會如葉公好龍一般,等真到了這連大雁都不飛過的地方,不知道要冷得如何哭鼻子呢。可是人們都錯了,在她踏進雪原的那一刹那起,她對它的渴望,愈加深切了。
這種深,是貫徹了她整個靈魂一樣的深。
呼——呼——呼——
聽,那深沉的聲音又在呼喚她了,似在她耳畔溫柔低語一般,又似在遙遠的、不可觸及的天地裏,向全世界發出對她的召喚。
笑笑……笑笑……
她喜歡這聲音,甚至有些無法自拔的迷戀,一顆悸動的心快跳出了胸膛了。
呼——呼——呼——
笑笑!笑笑!
等等,遠處那一片黃燦燦的地方是哪兒?為什麼會有和煦的春光在照耀?
“笑笑!笑笑!你在哪兒啊笑笑?!”
萬裏茫白的雪原上,人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舉著火把到處搜尋著。
長明焦急地尋覓著,差點被埋在雪裏的石頭絆倒。
“小心!”莊生連忙拉住她,又問道,“你真看見笑笑是往這個方向跑的?”
長明肯定地點點頭:“絕不會錯的,穿著乳白色的睡衣,個頭小小的,頭發烏黑一片,跑起來跟小鹿一樣,就算隻看得到背影,那也絕對是笑笑沒錯啊!”
“說不定你真的看錯了呢,笑笑說不定隻是去某處玩耍了一下,現在已經回來了,”一位同學安慰她,“你看這麼冷的天,我們都穿上了北極探險隊的專用羽絨服,都覺得快要凍死了,那小丫頭隻穿了一件睡衣,哪裏受得了啊?”
“對啊,守林老人也說,越靠近禁地的地方,越可能產生幻覺,說不定你看到的就是幻覺,要不然咱們換個方向再找吧?”
聽了大家的話,長明也慢慢開始懷疑起自己尋找笑笑時所看到的東西了。
同學們說得也對,笑笑隻穿了一件睡衣,雖不算單薄,但怎麼也不可能為她禦寒啊。按照生物的本能,在靠近禁地這麼寒冷的地方,她唯一的做法一定就是回到守林老人的大屋子裏,生火取暖。
然而,正當她打算放棄搜尋而折返回去的時候,突然地,莊生一聲驚奇:“笑笑!”
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眾人果見一身乳白棉質睡裙的笑笑,正站在不遠處的風雪之中,烏黑的青絲被白雪覆蓋,一雙粉嫩的小腳已深埋在積雪裏了,現在的她如同一座白色的雕像,快與周圍純白的景致融為一體了,怪不得大家放眼望去,怎麼也望不到她。
她呆呆的,靜默地佇立在風雪中,在凝望著似乎望不見盡頭的蒼茫雪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笑笑!”長明擔心她的安危,連忙朝她跑去,卻突然地,被從天而降的萬丈明光刺激了眼睛,不得已停止住了前行。
光明從灰冷的天空灑下,落在幅員遼闊的雪原上,像一雙無形的大手,慢慢地,隔開了一切與暖春無關的東西,在冰天雪地上展開了一副最唯美的畫卷。
好溫暖……是春光的感覺。
笑笑仰望天空,陰冷的灰色已被明媚的光明驅散,抬起頭來,隻見一片無雲的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