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處沒有流半滴血,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話說在林繁塵年紀還小的時候,每次做這個噩夢時偶爾還會驚醒哭泣。可惜十幾二十年以來,這麼一成不變的模式已經實在沒有辦法令他有半點新鮮感,唯一遺憾的是始終無法看到究竟是誰持著那柄凶器來解剖自己。不過反正做夢的時候不會有半點痛覺,想割便隨便它去割吧,至少還比較涼快……
其實林繁塵也不是沒有聯想過諸如這標誌性武器應該是二郎神掌握之類的命題,隻不過除了各種影視作品中給出的之外,誰也不會在現實大庭廣眾之下扛著這種冷兵器招搖過市。偏偏近年來文藝作品裏為了襯托二郎神扮演者的美貌,他們手中的兵器外型也越發花哨起來,結果搞到林同學越來越懷疑每晚在夢境中折磨自己的沒準隻是杆長柄殺豬刀而已……
這實在不是什麼美妙的感受,況且哪怕是換用傑迪武士的光劍來做這件事,被開膛破肚的林繁塵同學也不會感到半點榮幸。這後現代的夢境他實在是懶得管了,反正不管是周公還是佛洛依德的理論都對他沒任何幫助,他隻不過是想做個不會天天做重複噩夢的普通人。
好在無論從任何正常角度來看,林繁塵都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正常男性。十六年的正常讀書生涯,大學畢業後來到帝都一家正常的雜誌社工作,由於物價因素每天花幾個小時正常來往於通州租房與市區單位之間……
好吧其實這雜誌社其實也不怎麼正常:比如之前有位艾姓編輯毫無原因地提出了辭職之後便消失地如同人間蒸發一般,而當天另一位剛剛報道的殷姓女實習編輯也同樣悄然離去。不過據主編說上麵這倆人是大學校友,那麼理論上這事情就變得很正常了。當然這跟林繁塵似乎沒多大關係,(跟本故事似乎也同樣無關。)所以某人隻是偶爾會發一下“有學妹真好”之類的感慨而已。
林繁塵沒有清純可人的大學學妹,故事開頭提到的那位新娘是他十多年的老同學,名叫東方文鈺。從這種玄幻中常見的四大家族姓氏便可以看出,林繁塵跟東方文鈺即便是同學十幾年,也不可能有什麼實質上的感情發展,至少對於林同學這邊來說是這樣的。
他隻是個普通福利院出身的普通孤兒,東方大小姐雖然在讀書生涯中低調無比,可惜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繁塵他家鄉(或許該說全國?)也就那麼一個姓東方的豪族,即使東方文鈺可能隻是東方家旁支養的下人出身也好,卻也仍舊不是他這個窮小子可以隨意接近的。
所以在某個沙塵暴照例肆虐帝都的早上,從郵遞員手中收到“三天後某先生和東方小姐將在XX教堂舉行婚禮”的請柬之後,林同學當即麵帶微笑地順手將請柬丟在了自家門口的置物櫃上,仿佛那隻不過是一張傳銷廣告般。
然後他的噩夢在次日便起了一丁點變化——今次四肢依舊被牢牢釘死的他正在一邊無聊地做著倒計時讀秒,一邊等待著一成不變的三尖兩刃刀再次給自己前後開洞。結果就在善良刀鋒距離他胸膛還有大約二尺遠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伸開雙手搶在了他的麵前。
那是東方文鈺,仿佛紙片般被輕易刺穿的東方文鈺。
三尖兩刃刀並沒有因這個意外變故而產生半分停頓,依舊用那重複了萬次的速度繼續刺向林繁塵的胸膛。然而後者今次顯然不能再如往常般平靜,尤其是鋒刃上悄然滴墜的鮮血越發襯托出勉強回轉的東方文鈺笑容蒼白之時……
“幸好這隻是個噩夢,幸好……”在夢境中全力掙紮導致跌落床下的林繁塵慶幸地自我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