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禮物(1 / 2)

李格非哭道:“老臣無能,上不能替先皇分憂,下不能替萬民謀福。臣在陳州之時,也知常平倉所藏之米,與賬上相距甚遠,隻是半年前接手了各地的常平倉,才知道陳州還是最好的,有些地方的藏米,不過十有其一。臣查明之後,於正月十三稟報了先皇,先皇大怒,當即氣的吐血,不出兩日,先皇就去了。先皇啊,是臣害了你啊。”俯在地上,泣不成聲。

趙佶一聽,兄弟啊,你為國事操勞而亡,可惜天下人又有幾人能記得你,誰都知道沒錢沒勢的苦,又有幾人知道有錢有勢的難。自己百年之後,誰還能記得趙佶是誰呢,歎了一口氣,扶起李格非道:“愛卿也是一心為國,何罪之有,不必再自責了。”

李格非不肯起來,繼續哭道:“臣隻是擔心陛下再有差錯,所以一直不敢稟報,那日聽到陛下說的糴糶之法,隻盼著能慢慢把這虧空補上,誰知道趕上了各地旱災,臣未經官家允許,私自掉京城之糧賑災,險些釀成大禍,臣實在愧對官家啊。”

趙佶心說行了,你有完沒完,說了不跟你計較了,還唧唧歪歪的,拉起李格非道:“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了。愛卿倒是說說各地常平倉的虧空到底是怎麼來的,現在又如何補救。”見李格非哭的難看,吩咐下人取來清水給他潔了麵。

李格非洗了臉,說道:“這事說起來,還是臣無能啊,臣對不起先皇啊。”趙佶見他沒說一句,又開始要廢話了,皺皺眉頭,沉聲道:“長話短說。朕還等著治理這常平倉呢!”

李格非這才止住了情緒,說了起來:“其實這常平倉設立之初,本來是在米賤之時糴米,以免米賤傷農;在米貴之時糶米,以免米貴亂世。這本來是朝廷和百姓都得便利的好事,可惜實行了百年百姓是得了好處,朝廷卻幾乎把這常平倉賠幹淨了。臣以為主因還在官吏。可惜臣無能,管不好手下的官吏。我朝官吏升遷,三年一升,政績向來不問。地方官吏怠慢,厭糴糶之煩,即便遇到豐年,也不肯收糴。又有些官吏不能察知在市斛鬥實價,隻信憑行人與商家通同作弊,當收成之初,農夫要錢急糶之時,故意小估價例,令官倉收糴不得,盡入蓄積之家;直至過時,商家倉廩盈滿,方始頓添價例,米糴入官。是以農夫糶穀止得賤價,官府糴穀常用貴價,厚利皆歸於商家。”

趙佶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說白了就是兩個問題,一是官員辦事沒動力,幹好幹壞一個樣,方正不出什麼大事,到了年頭自然升官;第二個問題就是有壟斷大米的中間商,低價從農民手裏收糧,再高價賣給常平倉,至於為何常平倉的官員眼睜睜的看著這事的發生,那就要好好查查了。不過,這事到底如何解決,還真要費點心思。

李格非見趙佶麵色絲毫不變,跟當日哲宗的表現正好相反,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有些本不敢說的話也說了出來:“官家,古有名訓: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如今我大宋非但無三年之蓄,即便是一年的積蓄也沒有啊,若不及早解決,國非其國啊。”

趙佶心說你不打擊我能死啊,前幾天問你你不說,現在一說還說上癮了,安慰他道:“愛卿且先回家靜養,此事朕自有辦法。”

派人將李格非送了回去,趙佶想了半天,覺得這常平倉的問題要想徹底解決,還是歸結到吏治上,可這吏治又該從何處下手呢?想想還是先從米商下手快一點,反正自己現在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店麵有店麵,你們搞壟斷嗎,朕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壟斷,叫來沈浪,問了她在各地收糧的情況。

沈浪道:“屬下按照官家的命令,已經在各處開始收糧了,不過我沈家向來不做糧食的生意,隔行如隔山,加上各地的米價相差頗大,有些地方雖然米價不貴,可若是買的多了,屬下隻怕米價就會暴漲,所以暫時還隻存了幾萬石的糧食。”

趙佶聽到,不禁有些失望。沈浪見了,勸到:“官家其實不必如此擔心,前幾天的大雨,隻有京城下的大,其他各州正好解了旱情,如今雖然稱不上風調雨順,可也算不上大災之年,各地的米價其實還很平穩,官家又何必急在一時。”

看來要壟斷也得手中有糧才行啊,要是自己手裏有全國糧食產量的一半,糧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可沈浪說的也是,自己要是突然間購進大批的糧食,那當地的米價還不瘋漲啊,到底怎麼辦呢?

對了,可以搞期貨啊。趙佶靈機一動,想到了王安石著名的青苗法。這青苗法為什麼叫青苗法呢,因為農民手裏沒有錢,也沒有糧,有的隻有田裏的青苗,所以是用青苗做抵押,朝廷借給農民錢,不過還的時候自然是不能還青苗的,必須還錢。可趙佶現在要的不是錢,是米啊。

趙佶對沈浪說道:“三姑娘看這樣如何,我們隆興錢莊可以給農民貸款,貸款的利息自然是比其他人低的,不過貸款的時候再簽一份文書,當年的收成我們按往年農民賣米的錢加上一成先全買了,到了收成的時候,不管米價如何,我們雙方都按照事先約定的米價交易,讓農民用土地擔保,這些糧食隻能賣給我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