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殤(1 / 2)

雲南邊陲的一次地震引發了部分山體滑坡,地震風波平息不久,有人在一片山穀中察覺出異樣,在山穀裏斷裂的山體上,一些神秘的銘文壁畫隱約可見,穀底四處散落著大小不一的石碑,消息很快被傳出去,政府也準備著派出考察隊進行考察。

當地有個自然村,人口不過百戶,外人稱之為陳村,發現遺跡的人就住在村裏。陳村地處偏僻,直到20世紀末期才開始跟外麵的世界聯係起來,村裏的孩子大了就到鎮裏的學校寄讀,讀的好的便考到外省讀大學去。

李毅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在村裏身份較為特殊,自小被村裏一位盲人收養,往年日子苦的時候都是吃著百家飯長大,大學生活他過的很簡樸,多數時間都在學習,閑暇時光也大多用在打零工上,幾乎沒有交際活動,與他熟識的人寥寥無幾。

這天正是重陽節,李毅泡在校園圖書館裏,一份厚厚的曆史資料擺在他麵前,他專注的翻閱著。突然,長廊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直到他身旁才停下來,他不耐煩的轉過頭正想嗬斥兩句,這才發現原來站在眼前的女孩是位熟人。

年輕女孩手撫胸口微微喘息著,額頭上還沁著些許汗珠,看樣子像是跑了不少路,她咽了咽嗓子,迫不及待的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一封信來。

見到這女孩,李毅表情隨之變得溫和,這女孩叫陳玲,是他的同鄉,在同一所學校就讀,比李毅要低兩屆,常要李毅照顧著。

李毅接過信封看了看,笑著疑惑道:“怎麼了,這不是寄給你的信嗎?私人信件怎麼拿給我看?難道你家又催婚,要你嫁給鎮長兒子?”

陳玲的臉色有些不好,她努了努嘴,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停住了,她委屈的指了指李毅手中的信封輕聲道:“哥,看看這封信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完她眼眶都變得微紅。

“上回去你家的時候,不是都跟你爸媽說的很明白嗎?陳叔也真是,耳根子太軟,肯定又是誰到你家裏許下什麼好處了。”李毅站起來安慰的撫了撫她的臂膀,打開信封抽出一頁紙來。

這封家書大部分都在講著家長裏短的事,讀來也有些生趣,隻是讀到那最後幾十字,腦子裏突然一陣轟鳴,李毅失魂落魄的坐回到凳子上,臉色陡然變得煞白。

原來這封信說到最後提起些他爺爺已經病逝的消息,信中說這是一個月前的事,老人在臨去之前叮囑不要打擾孩子學業,村裏的人也質樸的太實在,這答應下的事果然許久也沒透露,所以直到如今他也沒有收到消息。

突然降臨的噩耗將李毅驚的呆傻,圖書館裏的人先前還在訝異這其貌不揚、衣著寒酸的小子豔福不淺,如今見到這般情景又生出各種猜想,有心懷妒忌的開始幸災樂禍,也有些心懷感歎的。

這些年李毅的一切生活費用都是靠著自己辛苦賺取,除此之外他還不時幫助著幾個在外就學的同村,這也是李毅唯一讓人覺得神奇的地方了,一般的學生自己花銷都不夠,哪裏還能有餘力幫助幾個人的,但是做這些事對於李毅這個吃著百家飯長大的孩子來說,隻是對往日裏給予他照顧的人作些報答。知道這些事的人很少,但是口口相傳之下,李毅卻是有著好名聲。

李毅按捺住悲傷情緒,匆匆的收起桌上的資料,將它們都還了回去,女孩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圖書館裏的人靜默著,直到他們悄然離去。

第二天,李毅便向老師請了假,隨意收拾些衣物離開學校。讓他意外的是,他才到車站買好票,給他送信的陳玲也追著來了。李毅原本隻當她是來送行或是要托他帶些東西回老家,沒想陳玲的意思卻是執意要跟著他一起回去。李毅不肯,奈何陳玲連票也賣好的,又死活賴著不走,李毅隻得依著她一起結伴回家。

路途遙遠,下了火車還要轉乘汽車,到了最後還要徒步而行幾十裏的山路。

這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什麼太長的對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靜默中渡過,李毅依舊是那樣冷峻的表情,陳玲沒有覺得不自在,反而心裏無比的安寧。她緊緊的跟在後麵,就像是個忠實的追隨者,漫長的山路似乎沒有帶給她一點疲累,好像無論李毅走到哪裏她都會義無反顧的緊跟著。

天色越來越黑了,原本他們應該在鎮子上過夜,到第二天再出發。李毅不耐煩等,他急切的想回到那個地方。

借著月色,兩人走在熟悉的山道上,隻是行進的速度比白天慢了許多。天上的雲遠遠散去,仿佛是在給他們讓開一條道路,月光和星輝沒有了雲彩的遮攔,肆無忌憚的潑灑下來將前路映得一片霜白。

夜梟和蟲子的叫聲此起彼伏,忽而遠忽而又近。皎潔的月光下,陳玲的手電筒顯的有些多餘,走了大半夜她的體能已經消耗到了極限,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她原本想叫住李毅,讓他停下來歇息會兒,這小念頭在心裏剛蹦躂出來,李毅卻突然回過頭拖起她的手用更快的速度疾走起來,陳玲一時不知所措,心中湧起諸般情緒,那想要停下來休息的念頭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