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溫柔靜謐的將大地籠在一層薄霧裏,如夢似幻。夜,寂靜無聲。偶有夾著海水氣息的風穿林而過,樹動影搖,嫋娜多姿,珊珊可愛。
此處便是南海之濱玉凝穀。“玉凝穀中,神醫慕容。”說的便是坐落在玉凝穀中的落花宮慕容世家。早在三十年前,神醫慕容已經在整個中原武林名噪一時,不過卻在二十年前漸漸式微,如今知曉其名的怕隻有南海一帶的普通人家。
“醒了……醒了……”眼皮才勉強支開一條縫隙,耳畔就傳來欣喜的少女聲音。天空似是潑墨山水畫,一輪明月高懸,將如水月色灑向大地。
“你身上這麼多窟窿,剛才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我以為……以為你死了……”欣喜的聲音裏滿帶著哭腔。
“這是……”
“哦,玉凝穀,聽過沒?傍晚我偷偷溜出來,就看見你躺在這裏。”邊說邊捅了捅地下躺著仍是不動的男子,“你可真行,從海邊一直爬到這裏,我看一路上都是血跡……”
男子隻悶聲哼一下,隨即眼瞼一合,再無動作。
“喂……別睡別睡……喂……”任憑少女如何呼喊,那眼皮卻是再也沒睜開。
少女見他毫無動靜,急的直跺腳,夜晚的濕氣已經漸漸加重,看他樣子,受傷自是極重,若是昏睡過去,怕是再難醒過來了。派回去報信的小白怎麼還沒來?
看她在那男子身上的動作,怕是懂幾分醫術,隻是學藝不精,加上此刻病急亂投醫,地上的男子隻低聲悶哼,卻是再無多餘反應。
此時的月光靜的嚇人,墨藍的天幕上,幾顆稀疏的朗星閃著冷冷的銀光,如同孩童的明眸俯視蒼穹。風似是吹得更急更勁,一片,兩片……霎時,千萬片淡紫花瓣開始起舞,如同參加一場月光下的盛宴。
此時從空中俯瞰,在淡紫色花瓣織就的密網裏,隱約一絲猩紅色。
風止花落,給大地披上一件如夢似幻的淡紫紗衣。
“醒醒……醒醒啊……”少女的眼眶裏充滿晶瑩的液體,卻是強忍著未曾落下。從沒見過生死的少女聲音裏有一絲恐懼,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色裏,她的哭聲倒顯得有些詭異可怖。
“少主……少主……”呼喊之聲由遠及近,少女隻是不加理睬,抱頭曲膝低泣。
“痕兒……”那熟悉的溫暖的親切的聲音輕柔的傳入耳內。
少女似是做慣了一般,一頭撲進麵前婦人懷中,“娘……”像是要將滿腹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他死了……死了……”少女嗚咽了半晌,婦人方才明白,“他”是何人。
婦人騰出手探了探那人的脈搏,少女見狀,忙挪到一旁,連小聲的抽泣都止住了,隻用期待的眼神緊盯著神色凝重的婦人,緋紅的兩腮上猶自掛著珍珠似的淚珠,惹人憐愛。
片刻,婦人又掰開眼瞼查視,旋即輕輕揮了揮右手,不遠處過來一水綠衣女子,“把他送回宮中……”
“娘,他有救?”欣喜之餘還有一絲震驚,明明剛才看過已經沒有心跳?少女一拍腦袋,自語道,“許是平日不大用功的緣故……娘說有救那就一定沒事的……”痕兒一把挽住婦人的右臂,做親昵狀。
“我不敢肯定,不過暫且一試……”
“娘你那麼厲害,肯定沒問題。”一番“奉承”的話說來,到想起了什麼,指著向海的方向,“娘看,他就是從那裏一直爬過來的……”
婦人順著痕兒手指的方向凝望出神,“手臂上的印記可是好多年沒再見了。”聲音夾著一絲喟歎,像是一瞬間即可就要老去似的。
“痕兒,跑出來也不說一聲,萬一……”婦人用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傍在她身邊女子的額頭,“回去抄寫《千金方》一百遍,三日後我檢查。”
痕兒立時撤了撒嬌狀,手臂也抽了出來,雖說婦人平日寵的她不行,可罰的也狠,一直都是說一不二。婦人拂袖前去,隻餘沉浸在方才話語中的痕兒。
不就是一次貪玩麼,至於麼?
“娘……娘……”痕兒大喊著追了上去,婦人轉身“冷眼”相待,不怒自威的看著痕兒。
“嗯……嗯……我……”本想撒個嬌好少抄幾遍,這下……
“小白呢?小白呢?”
知道說了也是白說,說不定還要加罰幾倍。不過,我有的是法子。少女即可換了一幅得意表情,大聲喚著小白。
忽覺腿邊有毛絨絨的東西正在蹭著自己,正是小白。通身潔白的長毛裹著圓滾滾的身子,煞是可愛。痕兒也不理婦人,自顧自的摸著名為小白的小狗,眼角還不忘瞟一眼婦人。
一路上,往日多話的痕兒無言,婦人亦是一臉凝重,隻那不知愁苦的小白四處奔跑,撒著歡兒。見往日最愛自己的小主人不理不睬,故意在她身邊做些引人發笑的動作,卻不知痕兒的心早就飛回到宮裏,落在那神秘男子身上,那裏還顧得上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