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俱是一驚,看向彼此。
“大人最近總是幹嘔,一日要嘔上四五次,可要請宮裏的太醫瞧瞧。”流蘇眉頭輕挑,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僵了片刻,楚卿慌忙起身,“大早上備這麼油膩的吃食,就是葷腥吃多才犯惡心,備車去吧。”
楚卿盯著流蘇走出去,臉色逐漸變冷。
難怪流蘇替了含雪來跟前服侍,這丫頭連她嘔了幾次都記著。
她最近惡心的次數多起來,總覺得不是普通的腸胃不適。
倒是很像害喜。
她想自己運氣不會那麼背,一次就喜當娘。
楚卿穿戴整齊後,惶恐不安的乘著馬車,晃晃悠悠前往禁宮。
連日來被噩夢折磨,總是惡心犯困,才剛在含元殿行過叩拜禮,就撐不住腦袋昏昏欲睡。
但她怕被人瞧出端倪,強撐著腦袋望向殿前。
龍椅上的建元帝皺眉看著她的奏折,還時不時瞟向隊首的顏臻。
“楚大人,問你話呢,上月十五去過哪裏?”耳旁有人喚她。
她正盯著顏臻的後背走神,突然被人驚醒,不覺趔趄,倒在那個緋色的身影懷裏。
入目一道猙獰的刀疤,從他手背延至朝服的袖口中,像一條與皮肉共生的肉紅色蜈蚣。
是顏臻,這條疤是她在千香樓被欺負時刺的。
今日本該是他休沐,怎麼上朝來了。
方才在官道上人影綽綽,她也沒細瞅,還以為那個紅影是旁人。
“楚大人,你連自己都約束不了,還怎麼管百官朝儀?”顏臻厲聲質問,用肩膀把楚卿頂到一邊。
“嘔——”楚卿嗅到熟悉的熏香,沒忍住嘔一口酸水出來,正中他的官服補子。
酸味襲來,顏臻臉色發暗,目光緊緊逼視著問:“問個話而已,楚大人吐我一身,是什麼意思?”
文武百官屏氣凝神,目光刷刷看向楚卿。
滿朝上下,誰不懼這位陰騭凶狠的活閻王,長得是神清骨秀,卻專橫跋扈,不幹人事。
顏臻曾是征西大將軍,卸甲後,成為大靖朝無人敢招惹的奸相,和新帝極不對付。
新帝登基數月,朝政仍把持在顏臻手中,忤逆他之人更是被換了個遍。
有人曾言,大靖的江山,都快成他姓顏的。
“顏大人息怒,下官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這幾日腸胃不適,聞不得脂粉味。”楚卿捏緊朝笏,細潤白皙的臉上滿是惶恐之色。
等了片刻不見顏臻發怒,她的額頭上細汗綿綿,心都跳到嗓子眼。
“脂粉味?這是千香樓獨有的熏香,我聞著楚大人身上也有這味,莫非前些日我們去的同一處……”顏臻步步緊逼,旁若無人地攥起楚卿的手,將她拉至胸前。
楚卿吃痛想縮回手,又被顏臻強拉過去。
她麵上一紅,急急狡辯,“千香樓的熏香極貴,也就顏相這種身份買得起,我這點俸祿瞧瞧還行。”
顏臻並不願放過她,伸出兩指掐著楚卿的手,去擦官袍上的汙穢之物。
粗糲的繭子刮在她細嫩的肌膚上,不多時紅起一片。
她是文官,哪經受得住顏臻的施虐,眼淚都要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