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嶠去世後的第二年。
我哭著挖了他的墳。
挖出一個嶄新的 A5 筆記本。
扉頁他用工整小楷寫了兩句話:
【你好哇林望月,我是宋嶠,好久不見。
【這是我給你寫的情書,看完要記得回信哦。】
我屏著呼吸翻開了第一頁。
空白。
第二頁。
空白。
……
第三百六十五頁——
【嘻嘻,被騙了吧,我怎麼可能給你寫情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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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是宋嶠的風格。
我有些失落,又有些生氣。
但又舍不得扔掉筆記本。
我在第三百六十五頁一筆一畫地寫下:
【宋嶠,再讓我看見你,我一定先……】
還沒寫完,筆記本忽然變得格外沉。
連帶著我整個身體都在下墜。
嚴重的失衡感讓我瞬間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
我看到了宋嶠。
還活著的,笑容一如既往含蓄又欠揍的宋嶠。
他敲了敲我的桌子:
「林望月同學,你這周的物理模擬試卷還沒交。」
我愣怔:「什麼物理?什麼試卷?」
他彎了彎唇,將一份已經填好答案的試卷放到我麵前。
「答案我可以替你寫,但卷首的名字,最好還是你自己寫。」
我想起來了。
替我寫作業,卻不會順手寫上我名字。
這是高中時,常發生在我倆之間的事情之一。
那時候的我恨天恨地,最不喜歡跟人交往。
偏偏宋嶠總要來招惹我。
不但專門申請跟我做同桌,還總是悄無聲息摸走我藏在袖中用來防身的修眉刀。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會時不時借著物理課代表的身份催我寫作業。
我不寫不交,他就替我寫逼我交。
「林望月,我幫了你,你該感謝我,哭什麼?」
宋嶠重重嘆息,手指卻輕輕落在我臉上。
「全班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小魔女,卻被我幾句話給弄哭了,這事兒我高低得吹一輩子。」
……
我終於深切意識到。
我回到了八年前。
這時候的宋嶠還沒被炸死。
我與他,也正是最為針鋒相對的時候。
在全校師生眼中,宋嶠家世好,學習好,脾氣也好,是出了名的三好學生。
而我,單親家庭,除了長得好身材好,沒別的優點。
脾氣也差得驚人。
體育課上有人拿我身材開低俗玩笑,我借著踢足球踢斷了對方鼻梁骨。
一戰成名。
這樣的我,原本是不可能跟好學生宋嶠有交集的。
但他不知道抽了什麼瘋。
高三期中考後調位置,他甚至申請坐我旁邊。
從此打著為我好的旗號,處處妨礙我。
最嚴重那次,是我憋著勁要刀了同班的二世祖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