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鶴鳴淡淡地笑。
嬴赤炎猛一挑眉,“先生可是有了計劃?”
“莫不如借此機會收朝臣的心!”
第二天,嬴赤炎當朝監國,他扶著佩劍站在帝座之下,將天啟各大掌櫃為百裏未平求情的事情拋在地麵上,洋洋的萬言書在地麵上展開,像是冷冽的刀鋒逼到了百官麵前。
百官卻沒有看地上的萬言書,而是將目光投到嬴赤炎的臉上,可惜,他們看到的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無從揣測他的心理活動。一時間,朝堂之上靜至落針可聞,百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嬴赤炎這時發出了聲音,他走下玉階,戰甲的葉片發出森寒的撞擊聲,戰靴每走過一步都像是搖撼了整個大殿。他沒有去踩那個萬言書,隻是緩緩在殿中踱步,也沒有去看百官,隻是來回地走。當他自己數到一百時,他停在了大殿的中央,發出一聲大笑。
“過往前朝可曾有過商人敢妄議朝政的?這是我嬴氏的悲哀還是現在天下亂到皇室也不能掌控了?”
而後這皇長子發出一聲長歎,“嬴氏的基業,雷烈花的榮耀,到了今日已經沒有人肯再追隨了?”
這長歎自是哀怨中透著悲憤,卻著實讓百官心驚,這麼重的言辭拋在大殿內,回蕩起來有肅殺之氣。百官幾乎都將目光落在了元老謝曉景的臉上,到了現在,誰還不知道監國皇子正壓抑著憤怒?而能夠說錯話也能全身而退的人,無疑就隻有這三朝老臣了。
謝曉景倒是沉穩,嗬嗬一笑,“殿下不必焦躁,事情倒不見得是壞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百官自然知道他是老狐狸,可他身份擺在那裏,是不好得罪太甚的,果然嬴赤炎放緩了語氣,說道:“謝老可否明說?”
謝曉景捋捋胡子,展現出恬淡的模樣,看似天高雲淡萬事皆空,然則開口時居然鏗鏘有力,渾如上陣,“商人敢上萬言書實屬過分之舉,但百裏未平乃是商界領袖,將之斬殺極易讓全國經濟動蕩不安,羽族和薔薇帝國剛剛罷止刀兵,此刻東陸不能再有機會給他們,何況百裏氏在宛州根深葉茂數百年,除非殿下能將其連根拔除,否則必然有暗潮湧動,後果不堪設想!殿下三思!”
百官都是又驚又怪,須知這老頭平日裏是難得說什麼話的,他身份那麼高,卻掛著閑職,不議論朝政也沒人敢挑他的理,可現在居然說出了這麼重的話,乃是近十年從未有過的事情,但百官也是心裏有數,謝曉景說的正是如今的局麵。
嬴赤炎霍然拔劍,大殿上閃過一泓秋水之光,這把好劍的出鞘讓百官心裏一緊。長劍刺入地麵,平滑結實的蘇磚地麵居然被劍鋒紙一般透過,嬴赤炎低吼,“若平白放過這無恥之徒,我嬴赤炎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有臉麵對嬴氏先祖?”
謝曉景輕輕咳嗽一聲,環顧百官,“如此老朽說個意見,請同僚們一起商議可好?”
百官紛紛附和,“老大人請說。”
謝曉景略略思索一下,說道:“既然是商界出麵,自然不能輕視。百裏未平作為名門望族的家主,在中秋會上作出如此舉動,斷不能饒恕。老朽的意見是讓那些聯名上書的人拿出百萬金銖做‘贖罪金’,這樣我們留下百裏未平一命,暫且將百裏未平扣押宮中反省三年。這樣既不用將商界得罪太甚,也可以給天下世家一個小小的警告。嗬嗬,老朽一家之言,請同僚們費心商議了。”
嬴赤炎聽完這一席話,收劍還鞘,“赤炎告退,若有結論,無論是什麼,赤炎必定遵從。”
事情以百裏未平軟禁宮中作為收場,嬴赤炎輕易贏得了百萬金銖,同時他的表態也得到不少大臣的首肯,畢竟作為一個領導者能夠聽從下屬的建議,是一件難得的事情,隻是沒人知道那根本是嬴赤炎和謝曉景合演的一幕大戲而已,可不管怎麼說,這個事件還是稍微緩解了嬴赤炎以前嚴苛對待兄弟的不利形象。
就在東陸因為百裏未平的事情煩惱不堪的時候,魔王還是在者空山無憂穀裏過著種種花養養草的日子,閑來逗逗陳魚兒,聽他吹奏天籟。
“躲都躲不開......”
當魔王看見一隻豚鼠從花草中間跑出來,他就知道自己又有麻煩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