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一場熱身賽會到這種生死立判的地步。
作為羽族大姓豪門翼氏的後代,翼揚無疑是新一代羽族中耀眼的明星,然而在場軍方誰不知道他那一槍已經沒有絲毫餘地,那是他最強勁的一槍,在一次皇家遊獵中,就憑那一槍,曾經洞穿了一隻老虎的身軀。在身體輕盈的羽族中間,他的力量是相當暴烈的。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那個蠻族的女人比翼揚更加暴烈,簡直不能想象那麼嬌小的身軀裏竟然還隱藏著那麼巨大的能量。翼揚早就該輸了,很多人都這麼想,因為他是第五個上場的人,之前上場的四個人雖然敗在了零卿手下,卻耗損了她很多的精力,這才讓翼揚占得了上風。
但現在已經無暇去想公平的問題,場中那兩個人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精鋼長槍劃出淩厲的直線,空氣裏穿行的是一道接近虛幻的光,誓不回頭。
那速度已不是零卿的刀能追上的速度,但是青龍偃月突然從地上彈起,劃出一道燦爛的粉色光弧,惡狠狠劈將出去。零卿的氣勢瞬間攀上頂峰,這一刀落下,即便趕不上翼揚的速度,卻仍舊可以在自己被長槍洞穿之時斬下翼揚的頭顱。
這根本就是兩敗俱死的打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那刀槍之下將要濺開的血花。
“錚”的一聲清冽之音震動了空氣,餘音不絕綿綿散開,便似空穀之中流水叮咚。一線銀光疏忽間闖入,那精準的箭狠狠撞在翼揚的長槍槍鋒處。默羽按弓而立,嘴角輕輕上揚。
長槍受此一擊,頓時走偏,從零卿肩頭處擦過,淩厲的槍風隻切斷了零卿的一綹發絲。可是零卿的長刀仍舊無情劈落下去。
在默羽看來,銀羽族沒有誰是不可以殺的,何況是翼揚這樣的銀羽族重臣。既然能救零卿,翼揚的死活不必計較。
但是另一聲清脆鳴響隨後奏起,另一支箭瞬間射中了青龍偃月的刀盤,強猛的力道一舉撞開了刀勢,青龍偃月的走向也偏開了,堪堪從翼揚身邊落下,刀勁將地麵劈出一條長長的裂縫,裂縫裏有冰冷的氣霧慢慢騰起。
“住手!”
路然玨的聲音傳遍全場,她的身邊,路然玥持弓靜立。
默羽忽然抬頭,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向高台,路然玥心有所感,同樣看向了她。兩個少女的眼神撞在一處,空氣似乎都被點燃了,然後她們各自偏過頭去。
“瀚州的雷烈花果然是獅子一般的勇武,可真是給我們女人添了風采,若大君不棄,我倒是有個小玩意送給零卿姑娘。”路然玨笑著攙住信霞的手臂,那情形就像是閨中密友一般親熱。
信霞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高明得不露痕跡,點頭笑道:“野丫頭上不得台麵,倒叫陛下笑話了。但有賞賜,絕不敢辭。”
“如此甚好。”路然玨笑著從袖中取了一個珠花在手,“就給零卿姑娘添些零碎吧。”
信霞心裏有些不悅,這珠花是上好的琥珀成串,價值不菲,卻極不適合零卿這樣的人來戴,這禮物送給零卿,取笑的意思更多些了。信霞拿了珠花在手,頗有些尷尬,可零卿在羽化的陪同下高高興興跑過來,一眼就看見了,伸手搶來戴在腕上,笑得滿臉開花。
信霞還真是不知道她喜歡這樣的東西,哭笑不得地說:“還不謝過陛下,這是陛下送你的。”
零卿也不客氣,隨便行個禮就坐到了一邊去休息了,剛才連戰場五,的確累得不輕。
羽化一旁笑道:“女人呀,不管怎樣都是女人。”
信霞扯了他來埋怨,“怎麼這麼晚才來?不知道姐姐擔心你麼?”
羽化還是笑,“還不是阿朵拉老是改來改去的,耽誤了不少時間。反正是趕上啦,你瞧思無邪,是不是更意氣風發了?阿朵拉給他打了一副上好的內甲,哪天要是窮了就拿去賣。”
“那你呢?”
羽化頓時哭喪個臉,“真倒黴,思無邪和星辰笑一人一副內甲,就沒剩什麼材料了,我得了一副腕甲,默羽得了一副手套。”
“那也不錯了,河絡匠師的作品都是難得的寶物,要好好珍惜。”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不會便宜賣的哈。”
“......”
姐弟閑談之間,校軍場上思無邪背著手看那麵高幡。旁邊慢悠悠晃來一個農民模樣的人,這人敞了衣衫,露出精壯的胸肌,胸肌上縱橫數條長痕,看上去很是猙獰。就算是羽族的軍營,也絲毫沒被他放在眼裏,他就那麼懶懶洋洋地邁步進了校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