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兒小璿的嘴唇發白了,牙齒重重咬下卻沒了痛覺,有血跡從前方飄過來,滴在她的臉上卻有了疼痛。那是羽化的血。她眼睜睜看著一把刀在羽化的肩頭擦過,那血就飛濺出來,而羽化朝前一衝,硬是用受傷的肩頭將砍他的軍士撞開。
那個整天笑嘻嘻的男子,好像從來沒有什麼事能讓他憂愁,他那麼容易就哭,好像受不得一點疼痛,可現在居然發瘋一樣在往前衝,好像他麵前的敵人都不存在,好像那些刀槍刺中的是別人的軀體。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轉兒小璿忽然覺得自己並不真正了解他,眼下隻懂跟著他的背影朝前衝,死死地按捺著要出手的衝動,可心裏到底是苦的。
“別分心!”
書岑的低聲及時傳來,轉兒小璿踏前一步,讓開兩把刺到腰間的長槍。書岑翻腕揮刀,斬下了兩根槍頭。
比轉兒小璿還苦的是那個九原四門城守張也,他站在一處房頂上,居高臨下指揮著軍士進行圍捕,他的策略用得不錯,軍士們一層層攔截過去,有條不紊,可這並沒有困住三個誓死突圍的人。手下的兵士倒下了數十人,傷者不下百人,這樣的代價竟然取不到一點收益,這讓他很是惱火。街道上是混戰的景象,弓箭手派不上用場,混亂的戰場局限在街道上也投入不了太多的軍士,那三人就是看準了這個弱點,發揮著最簡單的攻擊殺出一條直線,張也鎖死了眉頭。至此他才明白為什麼這道通緝令是武韜公親自簽發,也明白了中級武道家的恐怖實力,隻能說他命不好,若是在一個月前,他是完全有可能將這三人抓捕歸案的。
如是讓這三人逃出九原城......這個念頭剛剛冒起,張也立刻汗流浹背,讓敵人在武韜公的地麵上作亂,他除了死就沒有別的路可走。想到這,他急忙跳下房頂,朝著另一邊的房頂奔去,那裏有一個中年文士仍然袖手旁觀,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
“鶴鳴先生,您看......”
鶴鳴但笑不語,心裏著實多了幾分擔憂。以前聽到月夜被幾個少年傷了身體,他還以為是中了什麼圈套,現在看來倒不是沒有可能。都是不滿二十的孩子,卻出人意料地擁有絕佳的身手,若是任憑他們成長下去,將來就是成為“襄武者”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這樣的人既然是敵人,自然越早除去越是妥當。
他這裏仔細琢磨,把個張也急得汗出如漿,“鶴鳴先生,鶴鳴先生。”
“張大人這次是大意了,若是帶了盾牌手來,立起防禦之陣他們插翅難飛。”
“下官的確對他們估計不足,城守衙內都是預備的新兵,從來也沒經曆過戰陣,現在調配起來也難,就請先生出手相助,下官斷斷不敢忘了先生的恩情。”
“張大人這麼說就太客氣了,請張大人先行關閉城門,這裏我自會安排。過幾日公爺回來,我會請公爺高抬貴手的,不會讓張大人受委屈。”
張也轉憂為喜,擦擦汗水恭恭敬敬拜了三拜,不敢怠慢,急匆匆朝城門方向跑了。
鶴鳴看著下方的戰鬥,苦笑搖頭,“也是我疏忽了,若是讓兵馬司的人過來就好了,這些新兵到底不堪大用。”他轉身飛縱,幾個起落後跳到一個煙囪旁邊,抬腳一掃。石磚製造的煙囪被他一腳踢斷,一截煙囪如同石彈,朝著羽化的後輩砸了過去。
此時羽化剛剛打翻兩個攔路的軍士,一口氣還未舒緩過來,猛聽得後方沉重的呼嘯聲起,心裏卻不擔心。果然書岑一聲嬌叱,身形突然高飛,越過那截煙囪,右腳踏出,煙囪改變方向,砸到羽化的左邊去,將幾個軍士砸得鮮血狂噴,登時斃命。
這一砸讓書岑靈光閃現,趕上一步,扯了羽化和轉兒小璿撞破旁邊一扇門板闖進一家百姓居所,登時避開了軍士們的糾纏。可這卻嚇得房內的一家幾口人瑟瑟發抖,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這三個渾身披血的人,話都說不出來,臉色全都變得難看之極,惟恐招來殺身之禍。
“我們不是好人!”羽化喘口氣大聲喝道。
這一家人立刻全都跪倒在地,身子篩糠似的哆嗦不休,“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敢情被當成山賊了,書岑氣得大罵羽化,“我們真不是好人!”
這一家人登時癱軟在地,再也不敢哆嗦,眼見著出氣多進氣少了。
三人尷尬地停頓了一下,門外刀槍閃爍衝進幾名軍士來,轉兒小璿毫不遲疑地踢翻一張桌子,將軍士砸得倒退,然後掉頭就跑。
“好人,快跑吧。”
三人撞破一麵牆壁,衝到了另一條街道上去。腳一觸到地麵,立時便是箭矢飛射,不斷趕來的軍士早已封鎖了好幾條街道,書岑卻是早有準備,手上蓄滿的亙白風團就地一摔,平地卷起一陣勁風。她修煉的亙白星辰秘法層次並不高深,可是花樣著實不少,這勁風也不暴烈,倒也將射來的箭矢吹得四處亂飛沒了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