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無聊的三個人把地上的銀銖數了好幾遍,才看到陌琴走了出來。三人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卻見到這女人在院中桌邊坐下,撐了腦袋傻乎乎地看了天空,然後微微合了雙目,凝眉思索著什麼。
黃昏了,遠近的山脈慢慢變成了丹青畫中的勾勒曲線起起伏伏,一片片暗紅的霞燃燒起來,落到了山中去。竹林中便有了安靜,似在享受著柔光的沐浴,舒服得輕輕搖曳身體,唰唰的竹葉聲在安靜的氣氛中點綴了平和。三個人覺得這女人很懂情趣,她坐在那裏平靜得很,興許是在傾聽著風聲。
“這女人居然睡著了!”書岑忽然大叫起來。
“......”
三人衝到桌邊來,隻見這女人撐著腦袋的手一軟,整個趴到了桌子上......
陌琴被氣憤的書岑搖醒了,翻了翻眼睛茫然問:“你們還沒走?”
“......你這女人搶我東西還沒還就想我走?”
羽化從後抱住書岑,死死壓著她的雙手,“冷靜,要冷靜。”偏了頭強笑著問道:“陌琴先生可否為我們解答一下疑難?”
“哦,是了,你們是來問道的吧?說來聽聽,好歹我收了你們的禮物。”陌琴胡亂扯著頭發,似乎才清醒過來。
書岑被羽化抱住不能拔刀,隻好撲騰著兩條腿,“我沒說送給你!還給我!”
這時轉兒小璿卻悄悄溜到了女人的身後去,晃著她那個銀鈴錘在比劃著女人的後腦,瞧那意思也是心火燒得正旺,想打一記悶棍。
羽化嚇得不輕,急忙飛起一腳,疼得一咧嘴,那銀錘砸到了他的腳麵上。現在他的姿勢就很奇怪了,金雞獨立的造型,一邊抱著書岑,一邊擋著轉兒小璿。
陌琴忽的笑了笑,“工夫不錯,也是個問道的態度。不過這兩個丫頭就不怎麼善良了。”
羽化維持著姿勢不變,尷尬地笑笑,“先生擔待些,她們兩個沒人管教,野慣了,要是先生不肯賜教,隻怕她們就要發瘋了,而且你看吧,我這個動作其實很辛苦的。”
陌琴仰頭大笑,“你這小鬼看著老實,倒是個蔫壞的主。罷了罷了,你放開她們吧,隻要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答對了我就給你們解疑釋惑。”
羽化一手扯了一個,坐到桌邊的凳子上,等著這個女人的問題。
陌琴又胡亂扯了扯頭發,端端正正坐好,換了一副嚴肅的麵孔,“你們都是武道家,對於兵器再熟悉不過,那麼,你們覺得兵器是什麼?”
“兵器是鑄造的藝術!”三個人異口同聲斬釘截鐵。
“呃......”陌琴嚴肅的麵孔上多了幾分不自然,她沒想到自己的問題這麼容易就被人答了出來,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三個得意的小孩,她猛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到底是誰教你們的?你們怎麼可能知道答案?”
這次輪到三個小孩發愣,羽化小心地說:“這句話是你在中午的時候說的,那時候還有五個傻老爺們在。”
“......”陌琴抬了頭朝天空眨眼睛,總算是想了起來,不由得有些泄氣,“這算作弊啊......”
書岑撐了桌子站起來,惡狠狠地呲牙,“是條漢子的說話就得算數。”
陌琴翻了白眼瞧她,“你們偷聽來的,又不是自己想出來的,何況我也不是漢子!”
轉兒小璿又開始晃她的錘子,“敢戲弄河絡的阿洛卡可是大罪,信不信我召集中白山的河絡過來把你這個小山頭給挖空了?”
這話倒是引起了陌琴的興趣來,“你是阿洛卡嗎?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我們打個商量,你帶我去河絡的住地,我就幫你們解答問題。”
轉兒小璿一咧嘴,“不行,河絡不喜歡人族。”
“我可以申請加入河絡啊,我可以不當人了。”
“......”
至此三人忽然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根本就是個武器的狂熱愛好者,可是為什麼她會成為一名高級的秘道家呢?
“我很久以前就不想當人了,我很想去河絡的住地啊,那麼多的兵器,那麼多的魂器,足夠我研究一輩子了,那是一種多麼巨大的幸福啊。”
羽化悄悄扯了書岑和轉兒小璿離開那女人五尺之地,低聲說道:“我們是不是找錯人了?她那個樣子真的適合給人當老師嗎?”
陌琴站了起來,雙手顫顫地虛抱著天空,眼睛裏閃起古怪的光芒,神情倒聖潔得像是虔誠的信徒,的確很像河絡讚美盤瓠真神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