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天意忍不住沉下臉色,“天和,這般禮物也可以送人麼?這是父親賜給你的。何況青璿是女兒家,怎好配這把劍?”他並非不讚成自己兄弟給青璿送一件兵器做禮物,但他早已知道這把劍的來曆,這根本是一把不祥之劍。
“陛下也是馬上皇帝,也這麼在乎‘承影劍’的傳說麼?亂世之劍的說法太過荒謬可笑,亂世的隻有人,劍不過是一件工具罷了。”贏天和淡淡笑著。
此言一出,百官驚懼,“亂世承影劍”乃是傳說中的魂器,故老相傳此劍殺氣深沉,非仁主可佩之,而在野史中也曾記載此劍“帝王執之,天下大亂,臣子執之,弑君謀逆”,卻沒人想到這把劍竟然落在了贏天和的手裏,更沒想到他會把這劍送給公主青璿。這當中的含義耐人尋味,頗不尋常,有人猜測是否贏天和要借此劍擾亂皇室,也有人猜測贏天和獻出此劍是表示自己並無造反之心,然而種種猜測都在武韜公的臉上找不到答案。
贏天意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青璿可要試劍?”贏天和舉杯朝向青璿示意。
這公主也是膽大,長吸一口氣,手指用力握住劍鞘,慢慢壓製了那不知名的血腥之氣。
“嗆啷”一聲,寶劍離鞘,陡然間一道青光橫空而過,玉清台上似乎暗了一暗。人們愕然抬頭,天空上不知何時陰雲沉沉,更有烈風卷過禦花園,明明是春光無限的天色突然間暗如黃昏。
眾人大驚失色,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寶劍出鞘的刹那,鮮紅的血光盛極而放,絲絲縷縷的血光自劍身散發出來,隻一個眨眼的工夫已將青璿裹在當中,人們看著那血光中嬌媚的女子跪在了地上,瑩白如玉的麵頰被染成一片通紅,狀極痛苦,那情形分明是在忍受著什麼東西的侵蝕,卻難為她一聲不吭。
贏天意霍然起身,“青璿!”
周圍守衛的禦林軍頓時撲了過去,那血光趁勢而動,猛然炸開,撲上去的十數個禦林軍慘叫不止,盡皆被談出丈外,一個個口吐鮮血再不能站起。玉清台上妖風大作,濃重的血腥之氣四處躥起,隱約中鬼嘯陣陣,像是冤死的魂靈在鼓噪呐喊。
連贏天和也不曾預料到這種情況,愣愣地發起呆來。贏天意也不管到底這兄弟是什麼意思,心裏早亂作一團,繞過龍案就要衝過去,虧得贏鐵寒、贏藍璞和贏小白苦苦拉住。贏天和這時突然醒轉過來,幾步搶前,扯住贏天意的龍袍,他力氣大,這一扯已將贏天意拉回了龍座。
“陛下,可曾記得父皇當年賜我此劍所說的話?”贏天和低聲說道,語氣裏流轉了些許的不忿。
贏天意呆了一呆,“當年父親說了什麼?”
“承影劍原是羽族姬武神的兵器!”
贏天意霎時驚出一身冷汗,羽族姬武神本是傳說中的人物,百年難出一人,但在羽族之中,姬武神就是所有人的帝王!那個嬌蠻成性的女兒,那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女兒,會是姬武神的繼承人?他的視線移了過去,玉清台的中心處,銀甲的女子仍人跪在地上,也許是吃力了,她左手撐住了地麵,右手卻始終不肯放開那把血光流瀉的劍,是什麼讓這個孩子具備了這麼堅韌的意誌?
奉平帝的思緒飄到了十五年前,在那一年的春天,雲中葉氏的家主葉孤城曾經高高將五歲的嬌蠻公主舉上了天空,他聽到這擁有“名將之血”的人對著自己的女兒高聲咆哮,“若要隨我學藝,便要忘記身份!忘記性別!你隻能是一個武士!”那麼大的聲音,如獅虎怒吼,可是他看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咯咯地笑。
也許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青璿的未來吧,贏天意有些心疼了。看著苦苦支撐死也不肯放棄的女兒,他下意識地喃喃,“這把劍......莫非不是男子可用的?”
贏天和雖然不忿,卻也終於明白這寶劍的含義,“隻怕正是如此,這是女帝之劍,男子用之不祥!”
贏天意狐疑地看著兄弟沉穩的臉,好一會兒之後悵然若失,靠在了龍座椅背上,眼望天空異象不能言語。
贏天和知道他此刻的心思,也不由得一陣難受,若是青璿被寶劍認定為女帝,那麼贏氏王朝又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他想不到答案,隻酸酸地盼了那女子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可青璿忽然在此時緩緩站起仰天長笑,笑得豪情蓋天,那一把劍被她指向了蒼穹,劍身之上一道紅如血液的鋒芒慢慢彙聚到劍尖處,凝成一個豔紅的光球。烈風似乎被召喚了過來,姹紫嫣紅的花瓣隨風而動,在這英烈公主的身邊圍繞,那是花一樣的烈風之陣。
“亂世承影之劍!可願從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