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著少年半張略顯蒼白的臉,少年坐在樹杈上靠著粗壯的樹幹,閉著眼睛不知想些什麼。這裏的樹木多是高大的,枝葉織成了透風的網,切割著春天的陽光,林子裏到處是破碎的光斑,這些光斑停留在草叢間花瓣上,倒使得這裏多了幾許生機,隻是山裏春天來得晚,還沒有出現繁花錦簇的熱鬧。
附近有女子動聽的聲音,在一片嘩嘩的水聲中應和,可是少年覺得煩了,前天夜裏的一戰,他差點死了,他的兩個女伴也差點死了,是被他害的,他太心軟了。
鐮刀巴拉考走到樹下,拋上去一個水果,“小子,吃點東西吧,餓著肚子想事情可想不出什麼好來。”
羽化順手接過,也不睜眼,直接啃了一口,一股子酸意衝出,逼得他口水嘩嘩,感覺牙都要酸倒了。他睜開眼睛來看,卻是半青不熟的果子,“這是什麼呀?酸成這樣,是孕婦專用的嗎?”
鐮刀巴拉考輕蔑地一笑,“這叫香果,清餘嶺的特產,開胃用的。”
“我早飯都沒吃,你還給我吃這麼酸的東西開胃?”
“我以為你們武道家都是不吃早飯的。”
“......”
羽化苦起臉來,經過那一夜的戰鬥,他發覺武道家也沒了不起的,如果不是有魂器的幫助,他根本拿那些官兵沒轍。他忽然想起了月夜,這是一個晉身成為“襄武者”的武道家,他很清楚地記得這個女人隻用兩根手指就把他和書岑、默羽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那像是噩夢一樣的實力。等等,那我師傅呢?把月夜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這是什麼樣的實力?非人類麼?羽化覺得自己像是枯井裏的蛤蟆了。
“地瓜,要吃飯啦,快過來。”
書岑站在溪水中揚手,銀發甩動了陽光華彩照人,如花的笑顏上跳躍出靈動的氣息,明媚得不可方物,讓人看著舒心悅目。羽化衝她笑了笑,目光一轉,看著清冷的溪水沒過她白嫩嫩的小腿,就見這少女忽然抬腳,一尾魚兒被踢出了水麵。下一刻羽化的笑容瞬間沒了,他看到書岑的幻想之刃飄起,一刀切下了那魚兒的腦袋。
“魚腦袋不好吃哩。”書岑喃喃著將魚身拋到岸邊去。
“這家夥死性不改。”羽化泄氣地跳下樹來,隨著老河絡一起走過去。
來到溪水邊才發覺古怪,羽化奇怪地問:“不是說要吃飯的嗎?怎麼還沒動手啊?”
書岑跳上一塊石頭,兩隻腳伸在空中甩水,那樣子就好像她還是一個單純無邪的小孩子,誰能想到這是一個殺人都不眨眼的高級刺客?
“我是說‘要吃飯’,又沒說‘來吃飯’,再說我又不會弄飯。”
“那你呢?小璿,你也不會?”
轉兒小璿蹲在地上嘻嘻笑,“我是阿洛卡哩,不用自己弄飯吧,不過桃兒啊,我對你很好的,你瞧,篝火架子我幫你搭好了。”
“......你們兩個是不打算嫁人了......”
羽化無可奈何地嘀咕著,動手開始燒烤魚兒。
鐮刀巴拉考正要上前幫忙,轉兒小璿阻了他,“你看看這個東西吧。”
老河絡接過她遞來的物件,頓時放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這一段長約兩尺的角,白淨得像是玉石,質地又硬如金鐵,實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鍛造材料。
“這是雷鳴的角,還不錯吧?”書岑晾幹了雙腳就跑了過來,滿懷期望地看著這個老河絡,要知道河絡男子之中幾乎是沒有誰不會鍛造武器的。
鐮刀巴拉考頻頻點頭,喜上眉梢,那樣子就像是見到了心儀許久的姑娘,連手都開始顫抖了,“好東西啊......這要是打成一把鐮刀或是一把柴刀,絕對可以奉獻給盤瓠真神啊。”
“啊~~~”書岑和轉兒小璿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到從他嘴裏會說出這種話來,心裏更是疑雲大起。
轉兒小璿跳起腳來,“你不打算把它製作成一件魂器嗎?”
鐮刀巴拉考疑惑地反問過來,“尊貴的阿洛卡大人,為什麼要把它做成殺人武器呢?”
“那也不用做成鐮刀啊!”
“可我隻會製作農具啊!”
“......”
這下不隻是書岑和轉兒小璿發呆了,連羽化也忍不住傻了,全九州沒有人不知道河絡男子是精擅製作武器的,可眼前這個老河絡居然是個例外。
看到三個人像雕塑一樣傻楞著,鐮刀巴拉考更加疑惑,“有什麼問題嗎?我打製農具在清餘嶺河絡中是最棒的,沒人比我做的更好了。”
好半天羽化才笑出聲來,樂著繼續他的燒烤工作。轉兒小璿說不出話來,蹲到他身邊看他燒烤。
書岑氣得一把從老河絡手中搶回雷鳴角,“你都不會打造武器,那些官兵抓你有什麼用啊?他們就算白養了你十三年。”
鐮刀巴拉考賊心不死地盯著她手裏的角,嚇得書岑急忙把角藏到掛曩中去,生怕他找機會偷走打製成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