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叢生的小徑被清理過了,用的不是清掃的工具,這一帶滿目都是灰燼,焦黑的,或是灰白的,不時還有燒焦的殘枝從樹上落下。這裏,是被火清理的。小徑的盡頭,有一片黑紅色的印記,血早已融入大地,這個印記仍在深刻記錄著不甘和瘋狂的當時。
封閉山洞的大門早已碎裂炸毀,站在門口可以直視洞裏黑褐色的山壁,一串低吼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仿佛有隻凶獸正在安眠。而千機,非常想將這隻凶獸放出來,放出來肆意殺戮他的仇人,如果他能找到他的仇人的話。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踩著枯死的樹枝急奔過來。千機懶得回頭,冷冷問道:“找到那些家夥了麼?”
黑衣的漢子單膝跪在他的身後,“還沒有,但雲中已經有了不利於我們的消息,再過不久可能對我們更不利。”
千機“哦”了一聲,略皺了眉頭,沉聲道:“說吧。”
“這幾日雲中的酒館茶肆裏,那些歌行者在傳唱著三個少年剿滅我們淩風堂的事情。”
黑衣漢子沒敢抬頭,眼神飄向前去,一段燒焦的枯枝上被一隻腳踩住了,那隻腳明顯很用力,枯枝在瞬間成了碎屑。接著他的耳裏灌滿了一聲怒哼,以他的功力也被這個聲音震得有些暈眩。他知道,首領燃燒了怒火。
黑衣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首領傳下任何命令,心裏惶然,小心地用諂媚地語調詢問,“當家的,要不要把那些歌行者幹掉?”
千機長長吐出氣來,冷笑著搖頭,“不必了,歌行者是最不能惹的,他們的嘴巴是最厲害的劍,殺了一個就有一萬個人繼續唱。”
“那麼我們......”
“仇不能不報,但要多等一會,依我看,新的任務就快來了,我們淩風堂的聲名不能一次損失兩回,先把任務完成,然後再去報仇,這仇,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洗刷不掉!”千機霍然轉身,“如果我所料不差,報仇的時間,大約在冬季!”
“......”黑衣漢子覺得他最後那句話很有分量,可就是有點耳熟......
宛若鮮花平空綻放著,映了太陽光芒的笑顏上流轉著神秘的魅惑,風過雪飄、春雨融冰似的直錐著人的心兒,抽起心底一點一點的歡樂從內而外,“如沐春風”便是此刻的感受。羽化的臉上也被那女子的笑容引出了微笑,說不上是什麼緣故,總是想起了無數的歡樂往事。就連默羽這般冷定的人兒也忍不住淺笑盈盈,憶起了在天山時無憂無慮的日子。
隻有書岑,這平素裏哈哈大笑的魯莽丫頭,反常地麵色煞白。魅靈相思月在笑,笑得明朗,笑得嫵媚,偏是惹不起她多少的快樂,這能勾起人們快樂心情的笑容隻勾起了她一段不願再想的黑暗過去。十七年的光陰,隻有十年的回憶,而這十年的生命裏跳動了星辰碎屑般的快樂,隻有那麼一點點,便是這一點點的快樂也很快被巨大的血腥覆蓋了過去。她羨慕著羽化,又羨慕著默羽,卻在心裏滴出了血來。
相思月隨意瞥過了書岑失常的臉色,淡淡說道:“放不下過去的東西,此生難有快樂了。”
書岑忽的咬緊了牙,很想拔出刀來,她想著是不是要將這魅靈的笑容撕碎。然後一片溫暖從右手上傳送了過來,她偏了頭去看,看到的是一張裝瘋賣傻的白癡笑容,這笑容是羽化的,她有點好笑,這男孩子很不習慣牽女孩子的手吧?可她接受了這份溫暖,而且開始期盼了有更多的溫暖將自己籠罩。
“小家夥,你已經體會到孤獨了麼?”相思月款款地移步,上了木橋,走向小亭,邊行邊說:“魅之一族,都是精神意識,虛無縹緲,覺得孤獨了,就代表你長大了。”她施施然坐到亭內欄杆上,抬了右手將發絲從臉上拉開,表情瞬時又黯然下去,“可是你知不知道,等你覺得孤獨了,你的生命便由不得你控製了。”
“我不懂。”魅的聲音圍繞著相思月。
相思月幽幽歎道:“你總會明白的。”繼而換了輕鬆的口吻,“好吧,我告訴你們怎麼解去‘焰雉草’的束縛。”
羽化、書岑和默羽跟在她後麵進了亭子,聞言俱是精神一振。
“解法很難,需要兩種道具,一種是人,一種是物,這人必須是精通歲正係冰凍秘法的秘道家,而物,指的是‘凝冰泉’。當今九州,星辰秘道家很少,精通秘法的人更少......”
默羽插口道:“我天山有精通歲正秘法的秘道家。”
相思月細細看了她一眼,失笑道:“倒忘了你是天山的人了,魔王落人手下的確有這種人的。這個條件算是符合了,可是‘凝冰泉’不好找,盡管這東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