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的世界最棒。
1
位於京都市北區衣笠的私立鹿鳴館大學內,共有三間餐廳。其中最受歡迎的乃是存神館地下餐廳(被愛好者昵稱為“存家”)。超人氣的理由是菜單種類豐富,以及旁邊有一間學生書局。
我那天第二堂沒有課,於是在第一堂課結束後,獨自來到存神館地下餐廳。一方麵是因為那天不小心睡過頭一小時,來不及吃早餐,所以決定提早吃午餐。
“這種時間果然很空…天助我也。”
我一邊嘟噥,一邊拿起托盤。
“天助我也”是否是這種場合使用的成語?我側頭質疑自己的言論,同時向前行進。
那麼,該吃什麼東西呢?
我基本上不是美食家,對大部份的食物都沒有好惡。不論是甜的、辣的,通通來者不拒。話雖如此,最近事情略有不同。
約莫一個月以前,曾經度過三餐皆是美食饗宴的一周生活,受到那個駭人記憶的後遺症影響,至今嘴巴依舊相當挑。
換言之,近一個月來我幾乎無緣享受“喔,這個真好吃!”的感覺。每次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少了什麼、缺了某種重要元素的感覺。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問題,可是我對那種感覺也有些厭倦了。在這裏解決那個問題也是一個選擇。幸運的是,我已經想出了兩個方法。
其中一個非常簡單,就是單純享用美味的食物。
“不過,我可不指望大學餐廳裏有什麼佳肴。”
除非再次漂流到那座跟巴諾拉馬島一樣異樣、異常的孤島,否則這個方案絕對不可能執行。(注:巴諾拉馬島…出自江戶川亂步的推理小說…)
盡管不至於寧死不屈,但還是希望可以“謝謝再聯絡”。
“所以這項提案駁回。”
我對自己的台詞大點其頭。既然如此就剩另一個方法,這也是相當荒誕不經的提案。
簡言之,“不聽話的小孩就該好好教訓”。換句話說,大部份的問題都能靠給予或掠奪來解決。
我移動至蓋飯專區,向店員說:“對不起,請給我大碗泡菜蓋飯,不要白飯。”
歐巴桑店員滿臉疑惑地抱怨:“那就隻有泡菜喔。”但還是按我的要求製作。明明是毫無製作價值,真是了不起的敬業精神。
裝了滿滿一碗的泡菜小山。這世界上不可能有舌頭頑強到吃完這一碗還能維持原本的味覺。
我滿意地點點頭,將碗公置於托盤,結了帳。
餐廳空曠到讓人不知該坐哪才好。再過一個小時,這裏就將坐滿第二堂中途逃課的學生。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暗思必須在那以前離開,便選了靠出口的位置。
“趕快吃吧。”
我低語完,先吃一口。
“…”
這個…
頗難下咽。
我必須吃掉一整碗這種玩意嗎…
這難道不是世俗所說的自殺行為嗎?
我為什麼非得做這種事情不可?
我究竟造了什麼孽。
“總之,就是因果報應嗎?”
也可稱為自作自受。
我接著就開始默默吃著。要是一直自言自語,可能會被別人當成怪胎。縱使不會,用餐中說話也稱不上是禮貌的行為。
“…”
然後。
差不多到了極限嗎?別說是舌尖,就連腦袋都開始麻痹,我到底是在幹什麼?話說回來,我究竟是誰?“誰”又是什麼意思?基本上,“意思”又是什麼?就在我連那種事情都已經搞不清楚的時候。
“嗨!”
有人出聲招呼。
她在我對麵的椅子坐下。
“你的托盤推過去一點。”
她邊說邊自顧自地將我的托盤推過來,在騰出的空間放下自己的托盤。托盤上擺著奶油蘑菇意大利麵、鯨魚海帶沙拉,還有飯後甜點的水果,共計三個盤子。
喔喔,物欲追求者!
“嗯?”
我左顧右盼。餐廳依舊人煙稀少,甚至可說是空空蕩蕩。既然如此,她為何選擇在我對麵吃奶油蘑菇意大利麵?是某種懲罰遊戲嗎?
“…哇哇!那是什麼?根本隻有泡菜嘛!”她看見我的中餐後,驚異地說:“好厲害!吃一整碗泡菜耶!”
她杏眼圓睜,雙手高舉。那也許是高呼萬歲的意思,也許是拱手投降的意思,說不定她是伊斯蘭教的信徒。
不論何者都與我無關,而且假使真是如此,我也隻會感到驚訝吧。
參雜一點紅色的及肩短發。既像是學生頭,又像是娃娃頭。服裝方麵很正常。很有鹿鳴館大學生的風格,極為普通的打扮。一坐下就頓時矮了許多,大概是穿了長筒靴。
五官顯得很稚氣,因此看不出是學姊或學妹。模樣比較像是學妹,不過既然我是一年級,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喂,你不出聲的話,很寂寞耶。”
靈動的雙眸窺探著我。
“你…”我終於開口:“你是哪位?”
我肯定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一個月以來,我發現這間大學的空間裏不知為何存在許多直爽的人類。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像交往十多年的老友般主動攀談,因此對缺乏人物記憶力的我而言,是頗為傷腦筋之事。她想必也是這一類型。擔心她是想勸我加入某某社團或某某宗教,才會有此一問。
“哎喲!”結果她竟擺出大吃一驚的姿態大嚷:“討厭,你忘了?忘記了?真的忘掉了?伊君,你好冷淡!”
咦?
從這種反應看來,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麵。
“嗚哇,嚇死人了。真拿你沒辦法耶。嗯,也不能怪你,畢竟伊君的記憶力不好嘛。好,就來重新自我介紹嗎?”
她說完,將雙手掌心伸向我,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葵井巫女子,4649,請多指教!”(注:4649…音同日語的請多指教…)
“…”
招惹到麻煩人物了。
姑且不管我們是不是初次見麵,這是我對葵井巫女子的第一印象。
2
聽完她的說明,原來事情非常單純。
巫女子是我的同學。除了基礎專題以外,就連語言學也跟我同班。我們經常見麵,不但黃金周以前的班級露營同組,就連英文課都曾經兩人一起練習過。
“喔…如果光聽你的說明,我不記得你反而很奇怪啊。”
“是很奇怪呀,嘻嘻嘻。”
巫女子一陣輕笑。自己的存在被人遺忘,尚能發出如此開朗的笑容,看來她的神經頗為健壯,我想巫女子大概是個好女孩。
“唔,被別人忘記的話,當然也會害怕。不,肯定要大發脾氣。可是伊君就是這種人嘛。該怎麼說才好呢?雖然不會忘記絕對不能忘記的事,但是不太可能忘記的事卻一下子就忘了。”
“呃,這倒沒辦法反駁。”
或者該說,正如她所言?
有一次甚而忘記自己是右撇子還是左撇子,用餐時愣在當場。關於這件事再多嘴補充一下,其實我是左右開弓的。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不用上課嗎?”
“上課?這個嘛…”
巫女子不知為何看起來分外開心。不,我想她的內定值就是這般興致高昂的女生。我不記得她,因此也不曉得事實為何。但不論如何,看著笑意盈盈地說話的巫女子,當然不是什麼煩悶之事。
“嘿嘿嘿,逃課囉。”
“大一還是乖乖出席比較好。”
“哎,因為很無聊嘛,一點都不好玩。是什麼課呢?好像是經濟學,通通都是專業用語,又是數學。巫女子是文科的!而且伊君自己還不是逃課了?”
“我是沒課。”
“真的嗎?”
“嗯,星期五隻有第一堂跟第五堂有課。”
“嗚哇!”巫女子又舉起雙手。
“那樣不累嗎?有六小時的無聊時間耶。”
“我本來就不討厭無聊。”
“喔,我就覺得討厭的時間很無聊。嗯,原來還有這麼多不同的想法。”
她邊說邊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麵。可是一直沒辦法將麵條好好放在湯匙上,頻頻失敗。我邊看邊想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能送進口裏,她卻放下叉子,改用筷子。真是超級容易放棄的丫頭。
“喂…”
“嗯?什麼事?”
“還有很多空位。”
“對呀,不過我想馬上就會坐滿了。”
“現在很空吧?”
“對呀,所以呢?”
“我想一個人吃,你換個位子吧。”我原本想這樣告訴她。然而一看見那種幾近不設防,壓根沒想過會被對方拒絕的笑容,就連我也不禁泄氣。
“不,沒什麼。”
“嗯?伊君真怪。”巫女子嘟起嘴唇。
“啊,不過如果不怪的話,就不像伊君了。奇怪就是伊君的人格特征嘛。”
隱隱有一種被人羞辱的感覺。話雖如此,比起被認識近一個月的人遺忘,這點羞辱倒也不算什麼,於是假裝沒聽見將注意力轉回泡菜。
“伊君喜歡吃泡菜嗎?”
“不,沒有特別喜歡。”
“可是好大一碗耶!韓國人也沒有吃那麼多的泡菜喔。”
“這是有原因的”
我說著將泡菜送進嘴裏。碗公裏還剩一半以上的泡菜。“哎,很無聊的原因。”
“原因?是什麼?”
“你先試著自己想想看。”
“咦?那個…嗯,說得也是”
巫女子雙手抱胸,陷入沉思。可是必須吃掉一大碗泡菜的“原因”,當然沒那麼容易猜到,她維持那個姿勢一會兒,最後鬆開雙手說:“哎,算了。”果然是個容易放棄的丫頭。
“啊!話說回來,我有件事一直很想問伊君。反正機會難得…現在可以問吧?”
“無所謂…”
所謂的“機會難得”,不是在那個機會是偶然的情況下的慣用句嗎?就我所知,巫女子剛才是主動走到我對麵的位子。
或者,她有什麼重要的事?
巫女子仍然笑容滿麵地問:“伊君在四月初的時候不是沒來上學?是什麼原因呢?”
“…哎呀。”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夾在筷子間的泡菜也因此掉回碗公裏。
“呃…那是因為~~~”
我的表情肯定非常為難,巫女子突然倉皇失措地揮手,連珠炮般地解釋說:“啊,假如有難以啟口的原因就別講了。我隻是隨便想想,就像是‘巫女子的十萬個為什麼’之類的。”
“嗯,不過,倒也沒有什麼難以啟口的原因。事情很單純,我那時剛好去旅行了。大約一個星期。”
“旅行?”
巫女子宛如小動物似的用力眨眼。因為她的情緒表現得很明顯,我也很容易說話。巫女子似乎是傾聽高手類型的女生。
“旅行?去哪裏?”
“到日本海的無人島逛了一圈。”
“逛了一圈?”
“嗯,至少不是深度旅行。也因為那次旅行,才淪落到必須吃泡菜。”
聽了我的台詞,巫女子脖子一歪。那也是正常的。不過,我基本上是怕麻煩的人,也不打算仔細說明。更重要的是,那種事教我如何說明才好?
“總而言之,隻是去旅行,沒什麼複雜的原因。”
“喔~~~原來是這樣…”
“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啊,不”巫女子的雙頰飄起兩朵紅雲。“那個…呃…我以為是受了什麼傷而長期住院。”
真不知她是如何創造出那種想像?不過剛入學就請一個星期的長假,或許也隻能想到那種原因。至少比“我去旅行一陣子”更有現實感。
“原來如此,總之就是像遲了一點的畢業旅行囉?”
“對!就是那種感覺。因為來不及預約,延到四月才出發。”
我聳肩說道,但事實截然不同。
說到畢業旅行,我從小學迄今都沒有“從學校畢業”的經驗。但若要說明這件事,話題不免變得又臭又長,而我也不想對別人多加解釋,因此姑且同意她的言論。
“喔…”巫女子的表情很微妙,不知是否接受我的說法。“那是一個人旅行嗎?”
“嗯。”
“原來如此。”
迷惑霎時變為晴天般的爽朗笑容。她就像沒有表裏之分的女生,可以坦率表達感情到令人羨慕的程度。
到令人羨慕的程度?
不,我並沒有感到羨慕。
“所以…你究竟有什麼事?”
“咦?”
“你是有事找我吧?是什麼?明明空位那麼多,你卻故意坐在我的對麵。”
“嗯。”巫女子輕輕眯眼,看著我的胸口附近。“沒事的話,就不能一起吃飯喔?”
“咦?”
這次換我脖子一歪。
巫女子看見以後,又繼續追問:“喔…很困擾嗎?我在外麵閑逛時看見伊君在這裏,才想說可以一起吃個飯的。”
“啊啊,原來如此。”
換言之,就是想找吃飯聊天的對象?對於吃飯這種私事,我比較喜歡獨自解決,但有許多人把用餐時間視為聊天時間。巫女子大概就是那種類型的人。因為逃課而找不到一起吃飯的朋友,才會主動向偶然發現的同學攀談。
“如果是這樣,倒也無所謂。”
“哈哈哈,謝謝,終於放心了。要是伊君說不行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你會怎麼辦?”
“咦?嗯,反正就先這樣。”
巫女子說完,假裝握住自己的餐盤兩側,然後咻的一聲將雙臂往我的方向一轉。
“大概是這樣吧?”
“喔…”
隻不過被拒絕就這樣,盡管知道她在開玩笑,我也感到有些放心。或者該說,若是巫女子確實很可能會這麼做。徹底表現欣喜之情的她,生氣時不這麼反應也很奇怪。
“嗯,反正我也沒事。如果隻是聊天,陪你也無所謂。”
“嗯,謝謝。”
“那麼,要聊什麼?”
“啊,呃…”
在我的催促之下,巫女子開始不知所措地摩擦筷子。大概是在思考應該聊什麼話題。
雖然我自己並不記得,可是既然我們認識近一個月,巫女子對“我”這個人格的表層應該也有一定理解。對於我這種不懂世故、欠缺常識,以為足球就是腳上棒球的人,巫女子究竟會說什麼話題?我也不禁大感有趣。
這時,巫女子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擊掌說道:“最近社會真亂呢。”
“咦?什麼?”
“……啊,呃…就是那個呀,鬧得沸沸揚揚的攔路殺人鬼。就算是伊君也該聽過吧?”就算是伊君。
巫女子的那種說法實在太、太、太過分了,或許非常值得發怒。然而,這也隻有聽過“攔路殺人鬼事件”的人才有生氣的權利。
“別把我當白癡!我當然聽過那件事!”
~~~這還算正常的生氣方式。
“囉嗦!不知道啦!白癡!”
~~~這隻能說是惱羞成怒。
“唔?怎麼了?伊君。”
“沒事。那個攔路殺人鬼是什麼?”
這時想當然不是在尋求“猝然對路人施加危害之人”這種標準答案。
“咦?”巫女子一臉錯愕。“騙人的吧?伊君是想被吐槽?還是在搞笑?電視上不是一直在播?住在京都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家沒有電視也沒有訂報紙。”
“網絡呢?”
“啊…我沒有電腦,在學校也很少上網。”
“嗚哇,伊君是山頂洞人耶!”巫女子欽佩不已地說:“是有什麼主張嗎?所以才決定這樣。”
“嗯,也稱不上什麼主張。該怎麼說呢?我就是討厭擁有東西。”
“喔,劃時代!伊君好像古代的哲學家!喔耶~~~”
巫女子興高采烈地拍手,假如她知道是“因為房間太小”這種現實、窮困的理由,難保她還會有相同的反應。
報紙這種東西的累積速度很快。
“既然你說‘住在京都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攔路殺人鬼’就是發生在京都的事件囉?”
“嗯,對呀。因為鬧得很凶。古都古都大混亂。很多學校還中止畢業旅行呢。”
“喔…真可憐。”
“已經有六個人被殺了耶!而且還是現在進行式!犯人行蹤不明!”巫女子略顯興奮,口氣熾熱。“被刀子刺殺,內髒那些都被攪得亂七八糟的!好可怕呢!”
“…”
姑且不管目前正在用餐。畢竟她會提起這種話題,我也不是沒有責任。話雖如此,滔滔不絕地講述殺人事件的巫女子,又是何等人物?
無論如何,置身事外是很可怕的。
“六個人…那算很多嗎?”
“當然多呀!是非常非常多的喲!”自己又不是犯人,巫女子卻說得有些洋洋得意。“在國外或許不算多,可是日本的連續殺人事件很少呀!非常駭人聽聞哩。”
“喔…是嗎?難怪這陣子附近的巡邏警車特別多。”
“對呀,新京極附近還有機動隊的隊員呢。不過機動隊的人在那種地方出沒,不禁教人想像到祇園祭。”
不知有什麼奇怪,隻見巫女子一個人嗤嗤輕笑。
“喔…原來如此。發生了那種事件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點頭響應巫女子,內心不禁暗想“玖渚那丫頭大概會很喜歡這個話題”。
玖渚的全名是玖渚友,是我少數的朋友之一,或者該說是唯一的朋友,是喜歡收集這類事件的十九歲女生。電子工學與機械工學的工程師,藍色頭發的奇異自閉丫頭。她跟我不同,別說是對信息不生疏,根本就是搜集情報的專家。不用我告訴她,她肯定早就知道這起殺人鬼事件了。
不,何止如此,她大概正在進行某種對策。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五月開始之後吧?應該不會錯。怎麼了?”
“不,隻不過隨口問問…”
我吃下最後一片泡菜。別說是舌頭,整個口腔都已完全失去知覺。明天開始肯定不會再說出“這頓飯不好吃”的任性言論了。不過仔細一想,一碗泡菜就可以改變自己的主張,我的味覺或許非常貧乏。
哎,反正這種東西也隻是心情問題。
“我吃飽了。那麼,下次再見。”
我放下筷子,從位子上站起。
“啊!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去哪?”巫女子慌張地拉住我。“等一下嘛!伊君!”
“要去哪…既然吃完了,想說去書店逛逛。”
“我還沒吃完呀!”
回頭一看,巫女子的餐盤上確實還殘留一半以上的料理。
“可是我吃完了。”
“別說得那麼無情,等我吃完再走嘛。”
“我為什麼要做那麼浪費時間的事?”我的人格沒有強烈到可以說出這種話。
我是非常容易隨波逐流的人。
“好啦,反正我也沒事。”反正我也沒有非做不可的事,也不是吃不下任何東西。既然如此,就來吃個飯食之類的吧。“那你等一下,我再去點個東西。”
我反向穿越收銀台(違反規則),目光望向牆壁上的菜單,心想這次叫個牛肉蓋飯。哎呀呀,怎麼比吉野家貴?既然如此,就點其它的吧…正當我兀自迷惑時,櫃台後麵的歐巴桑開朗地笑道:“又是泡菜嗎?”
“對。”
啊!
我竟然點頭了。
“馬後炮。”
不,這種情況應該說“後悔莫及”嗎?
然後在數十秒之後,我一手拿著一碗高高隆起的泡菜(歐巴桑特別贈送),回到巫女子對麵的位子。
“那是什麼?莫非是故意讓我吐槽?”
“不用在意。我們剛才在講什麼?”
“咦?是什麼呢?忘記了。”
“啊,對了,那來談談功課吧。”
“死也不要。”巫女子猛力搖頭。
“為什麼?今天第一堂課有些地方不太懂,我們來討論一下吧。那是一年級的必修課,巫女子也有修吧?我個人認為那是因為教授的解說不夠清楚,你覺得呢?”
“什麼你覺得呢?又還沒考試,哪有男生會跟女生聊這種話題的?”
我隻不過是開開玩笑,但巫女子似乎真的很討厭這類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