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末,雖然早已過了立秋,但江南氣溫卻是持續上升,正午太陽上到中天之時,散發出的白熾光芒射到地上,甚至會產生絲絲白煙。
擁有上萬人聚居的林家堡,此刻正處上午習武結束,家族小輩們成群結伴走出演武場。或是回家,或是前往食堂吃飯的時候。
“哇,總算結束了,曉蝶妹妹,我昨天學了手新女紅,繡出來的蝴蝶可漂亮了,你下午要不要來我家,我繡給你看。”
一名約莫十五、六歲,長像清秀,背後留者根長長馬尾辮的女孩挽著被稱為曉蝶的少女,不顧炎熱的半倚在她身上,一副氣籲籲的樣子。
“唔,真的很好看嗎?”有些心動的出聲詢問,不過話到一半,林曉蝶便徑自搖頭道:“不行,下午我要去和跟林羽哥練拳。”
抿著嘴唇,林曉蝶甩甩還不到肩膀的短發,麵露堅毅之色的努力克服誘惑道:“下次,等下次有空,我一定過去。”
“啊,又是下次。”失望的苦起臉,望著眼前幾乎鮮有時間進入自己閨房的閨蜜,馬尾辮女孩林夜盈嘟嚷道:“曉蝶,你現在都已經是築基二重高手了,何必還要這麼努力的練拳,我爹說,家族的五形拳說是博大精深,可終究隻對築基一重的修煉有效。進入築基二重後,唯有家族寶閣中的仙修密典方能輔助實力提升。”
“可是我月初的時候,已經和林羽哥約好了,陪他練最後一個月的拳法。”
不好意思的搖頭,想到和林羽的約定,林曉蝶臉龐上對秀美女紅的最後一抹留戀漸漸淡去,取代之的,是一股極堅定的信念。
“哎!”聽到這最後的約定,林夜盈沒有堅持邀請,臉上泛起同情之色道:“曉蝶,下個月,林羽哥就滿十八歲了吧!”
“恩!”
一直站得筆直,小小身軀如同古鬆一般挺拔的林曉蝶,聽到這突來的一句,腰身猛烈顫抖了下,臉露痛苦之色。
林曉蝶沒有繼續和林夜盈談論下去,她炯炯有神的雙眼慢慢變得灰暗,仿佛生命已然失去色彩般,原本靈動的青春氣息,統統被蒙上了一層陰狸。
林家堡作為神州大陸七大仙修世家之一,對於家族嫡係的要求近乎可以用苛刻來形容。
在這個大家庭中想要生存下去,那麼首先要做的,便是在十歲前突破武學先天之境,而後十三歲前完成築基,十八歲前修到築基二重。
隻要有一點沒有達到要求,無論出身有多尊貴,都會被放逐到外係,為家族打理凡塵中的生意,永遠與修仙無緣。
林羽,出身林家最核心的宗脈,自小被家族作為接班人進行重點培養。而他本身也非常爭氣,六歲開始修煉,十歲便已步入築基之境,而後修為飛速增長,在十一歲的時候便觸碰到了築基二重的壁壘。當年所有人都認為不出五年,他就能憑借自身實力,從長老會接過家族高層的重擔,成為一名代長老,抑或直接晉升族長。
可是七年後,林羽的修為依舊如同往昔,徘徊在築基一重巔峰遲遲無法完成突破。
年歲在不經意間劃過,屈指算來,僅剩下不到半個月時間,這位昔日的天才,就要在那十八歲無法修到築基二重的祖製下遭到放逐。從此他不得再以家族嫡係自居,沒有家族傳召,也不得再踏足堡內。
“喝,喝,喝…”
一段鏗鏘有力的呼喊聲將沉思中的林曉蝶拉回現實,她抬頭前望,才發現已經隨著人流出了演武場,正走向場外的小溪。
小溪對岸,一塊較為寬闊的草地上,一名十八歲少年正頂著烈日一趟一趟的來回施展拳法,時而快勾成爪,時而飛掠如猿。
見到他練拳,走在橋上的喧鬧人群都不由的寂靜了下來,像行注目禮似的望著打拳的少年,不帶感情變幻的臉龐上,分明表露出敬服的神色。
這少年打的拳法,是林家堡凡塵武藝中的絕學,五形拳。
每一名林家堡嫡係弟子,在突破築基修為的當月底,都可以得到一份此套拳法的修煉圖譜。能從這築基一重演武場走出的諸多家族子弟,自然都對這套拳法有不俗的修為。
然而沒有一人,敢站出身來說,能把五形拳打得像林羽這般灑脫。
七年無法突破築基二重,林羽便在這演武場外打了七年的五形拳,每天當家族子弟們進出演武場時,看到的都是他拳腳翻飛,專心不二,仿佛這個天地間,就隻有他的拳還存在一般。就這樣,林羽本就爛熟無比的拳術一日強過一日,如今隨意施展都可見宗師風範,即便是演武場內的幾名教習,都沒有他打得到位。
“好強,林羽哥的這套五形拳,怕是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我要能打到他這種程度,回家肯定不會被老爹老媽嘮叨。”
微微一笑,某名走在人群中的少年看得心馳神往,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