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望山跑死馬,我今天才算真正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
我抱著張靜宜,在泥濘的路上艱難跋涉了足足有五分鍾,卻依然沒有拉近我和那盞燈火之間的距離。那盞燈火雖然清晰了很多,我已經完全看清楚了房子的輪廓,但是感覺依然還有近百米的距離。
如果是在正常的狀態下,我一定會注意到這個現象的。可是現在不同,大雨淋頭之下,我心中充滿了焦急,隻想早一點進入那間房屋,靠在莊戶人家的炕頭上,好好喘息一番。
穿過玉米地,前麵出現了一塊瓜田。進入瓜田之後,路更難走了。
西瓜地本來就比玉米地鬆軟,再加上橫七豎八生長著的瓜藤,每邁一步都很艱難。走著走著,我被一根瓜藤絆了一下,我雖然努力掙紮,但是依然無法阻止向前撲倒的過程。如果我就這樣倒下去,懷裏的張靜宜將會首先落地,和可能被我壓傷。好在我曾經練過幾年工夫,身手還算靈敏,在張靜宜的後背即將觸地的那一刻,我要不宜用力,強行把她翻轉過來。
我仰麵朝天倒下了,腦袋正好砸中了一個熟透了的西瓜,“撲哧”一聲,西瓜應聲而碎。而張靜宜卻因為我的保護,趴在我的胸口上,身上一點也沒受到傷害。
在第一時間,張靜宜直起了腰,正當張靜宜手忙腳亂的準備拉起我的時候,卻突然驚叫了一聲,身子一歪,居然摔倒了。
我連忙坐起來,把張靜宜摟進懷裏,焦急地問道:“敬宜,怎麼了?”
張靜宜幽幽睜開眼睛,先是看了我一會兒。借助昏暗的光線,我發現,張靜宜的表情在逐漸變化。開始的時候,張靜宜滿臉都是恐懼,可是後來,恐懼逐漸消失了,最後竟然露出一張笑臉。
“哈哈……哈哈……”張靜宜一下子跳起來,指著我的腦袋大笑道:“西瓜,哈哈,是西瓜。”
在如此可怕的環境裏,在如此可怕的時刻,張靜宜竟然在哈哈大笑。我感受到的不是她的勇敢,而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她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腦袋,旋即我也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在我的腦袋上,摸到的不是我的頭發,而是一塊光滑的西瓜皮。我的腦袋砸碎了西瓜,起身的時候竟然把半個西瓜戴在腦袋上了。翠綠的西瓜皮,裏麵是通紅的西瓜瓤,我的腦袋在雨幕中乍一看之下,一定很像一個血葫蘆,張靜宜嚇得尖叫,一點也不稀奇。
笑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我突然覺得,在這樣一種環境中,能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子陪著你開懷大笑,的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我開著肆無忌憚,笑得很誇張的張靜宜,心裏甜甜的。我甚至有些感謝這個鬼天氣了,是那一聲霹靂幫了忙,那個膽小的司機也幫了忙,那個倒黴的西瓜幫了忙,我才得以看到張靜宜美麗的另外一麵。
老天爺似乎感應到了我們愉悅的心情,風一下子就住了,暴雨也小了許多。透過雨後升騰起來的水霧,我終於看到了那盞燈火的位置。那是一座茅草房,建在山腳下的一個土坡旁邊,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大約七八十米。
因為有剛才的小插曲,我們兩個似乎忘記了恐怖和勞累。張靜宜光著腳在前麵小跑,還故意踢碎了一個大西瓜,張靜宜拿起半個西瓜,吃了一口裏麵的西瓜瓤,一個勁的喊好吃,非要我和她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