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成名之後,工作量極大。六七十年代,城市醫院掛號就診,流行限號。他則不然,盡管診務十分繁忙,許多遠道而來的病人求治,當天應診病人,他從不推諉到翌日,有時日門診量多達近200人,常常是推遲中餐或中午不休息,也不讓病人久等。

古人對遣方用藥,論述頗多。張先生極為推崇徐大椿的《用藥如用兵論》一書,稱之為遣方用藥之準繩。他常說:醫家臨證,猶如兵家臨陣,強將精兵,以奇製勝。故臨證他極注重精方簡藥,少則三五味,多則七九味,做到配伍嚴謹,用藥精專;但亦不否定大方,力求多而不雜,君臣有序,繁而有要。

張先生不僅以精湛的醫術贏得了廣大醫務工作者的尊敬,而且還以崇高醫德博得廣大群眾對他的信賴。生前他曾多次當選為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盛名之下,仍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他常說:“一個人生了病,來找我們,就是對我們醫生寄予極大的希望,把性命交給了我們。因此,我們必須全心全意為病人著想,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滿足他。如果我們站在患者的角度為病人考慮,往往能提高療效。”

記得張先生一生中,有兩次因病倒下。1976年,他因患嚴重下肢靜脈曲張而住院動手術,出院後尚須在家中臥床休息。有一日,他聞知醫院有許多病人在等他去看病,便不顧走路困難,拄著拐杖去醫院,等看完病人他的腿已經腫痛得不能走動了,隻得由他人幫助抬回家中。另一次是1978年,他持續高熱半月多,診斷是結核性胸膜炎,大病初愈,即又投入繁忙的中醫門診工作。

帶中醫學徒是解決中醫後繼乏人的重要途徑,尤其是某些專科、一技之長的絕招、不同流派的醫療經驗及手法等,很難從書本上學到,更適於口傳心授,手把手地教。張兆智先生就是這種授醫帶徒的行家。幾十年來,經他帶教過的學生有30餘人,其中他一手帶出師的學生就有10餘人。帶徒期間,每日他總是一大早就來到醫院給我們上課。當時由於教材是取材於《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論》、《金匱要略》和曆代名著的全國統編第一版中醫院校教材,內容較深奧,我們不易讀懂,他就一邊授讀一邊釋義,有時晚上還要到醫院解答我們在書本中遇到的難題和白天在臨床上遇到的問題。

張先生極重醫德,對學生的教育有其獨特的方法。每位學生滿師時,他老人家都要進行一次別具意義的醫德教育,使每個學生終身難忘。在出師前一天,先生贈送學生三件禮物:一雙膠鞋、一把雨傘、一隻電筒。他語重心長地叮囑:“學習出師,我沒什麼要求,隻希望你們獨立工作後,不怕山高路遠,不分白天黑夜,風雨無阻,全心全意地為病人服務。”

此文發表在1999年12月2日《金華日報》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