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先師張兆智誕辰100周年
金華市金東區第二人民醫院施長鬆
張兆智先生,是我的恩師,是我一生追求中醫事業的典範,在先生誕辰100周年之際,我深切懷念他的音容笑貌、寬闊胸懷。先生對待病人,一視同仁,細心診治疾病,科學處方,用藥精專,療效顯著,深受病人及家屬的讚譽和愛戴。張先生在60多年的臨床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博覽群書,博采眾長,遵古而不泥古,在學術上造詣頗深,在技術上精益求精,善於創新,所用方藥,別具一格,自成一體。他的治療方法充分體現出“精、專、奇、巧”的特點。治愈率很高,他一生共治療200餘萬病人。
他一邊接診大量病人,一邊帶徒授課。他一生帶過徒弟30人,其中經他親手帶出師的學生就有10人,他培養的學生均成績優良,在各自的崗位上做出了較大貢獻。
下麵是我深切懷念導師的感言。
1拜師學醫
我是這樣走上中醫道路的:我於1949年8月入伍,擔任鄉文書,同年11月調中共鞋塘區委擔任區委文書。爾後任區糧政助理員、縣衛生院文書、縣防疫站血防股長等職。因於1950年4月13日在偵察土匪時,我胸部被土匪打中兩槍,出血過多,元氣大傷,身體衰弱,加上長期工作勞累,積勞成疾,患了惡性貧血、神經衰弱,經中西醫治療,未愈。之後,求醫於張醫師,在他精心的治療下,我的病逐漸好起來,恢複了工作。緣於此,我熱愛上中醫事業,時逢1958年精減機構,我被精減退職。
遂於1958年3月,由縣衛生科介紹我到羅店中醫聯合診所向張兆智先生學習中醫。先生同情我的處境,考核了我的文化程度,聽了我學習中醫的願望,樂意地收下了我,於是我成了他的第一代中醫學生,當時和我一同從師於張先生的還有李淑英師妹。
先生、師母以及大媽、家人,待我非常熱情,照顧周到,安排我住在閣樓上。西邊窗外是花果大隊,常年滿園花香吹進房內,空氣特別新鮮,東邊是雙龍洞的潺潺清泉,從門口外的水渠流入田野,沁入心肺,使我腦子更清晰,有利於學習。
每天下午或晚上,先生為我上課兩個小時,考慮我的語文程度較好(小時候我還學過兩年古文),對古文較有基礎,采取“深入淺出”的方法為我授課,按中醫四大經典《內經》、《傷寒》、《金匱》、《本草》以及《難經》、《時病論》的順序講課。先生教一句,點一點紅點,講一句,解釋一句,一遍又一遍地教。平時,白天看病很忙,先生已經很辛苦了,仍堅持晚上為我上課,十分認真。有時候,先生怕我不全懂,就問我:“全懂沒有,不懂就問,不要不懂裝懂,那會害你自己的。”
先生常年不厭其煩地教我,耐心細心地教我,我內心十分感動,促使我更勤奮地學習。
他的治學態度十分嚴謹,他不僅認真地教我,同時,他自己也在教中學,學得很認真,加深對經典著作的記憶和理解。先生說:“經典著作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論。”先生記憶力極強,一本醫書,兩天看完,重點章節能熟記,好句子能背出來,好的方子他就采用。他是個過目不忘的人,我從內心佩服他。
2平易近人
先生平等待人、不分貧富,對病人一視同仁。他常說:“富人和平民是平等的。”他認為,凡請他看病的人,都是他服務的對象,治好病是他的職責。他對病人滿腔熱情,細心診治。求他看病的人,地域很廣,有上海、杭州、寧波、廈門、廣州各大城市的,有東北、廣東、廣西、江西、福建各省的,有永康、武義、蘭溪各縣的,更多的是金華各地的疑難重症、婦科雜症。病人中有家境十分困難的,先生一邊診脈,一邊問病情,遇到衣服破爛、麵容憔悴的病人,先生意識到他的家境非常困難,不僅不收診費,還送他錢撮藥。有的病人,先生還給飯吃。比如1960年12月,
有一位從孝順夏宅村來看病的夏姑娘,天氣寒冷,身穿單薄衣服,腳穿單布鞋,來到醫院時天色將晚。先生仔細為她診脈,詳問病情,是經期感受風寒,風寒邪氣侵及肌膚、關節經絡,風入腦絡,致頭痛劇烈,似蟲蟻在腦內亂竄,渾身脹痛。先生反複思考、分析,辨清症候,處方配藥,善後叫她吃飯、洗腳。並聯係產房同誌,安排住在產房內。夏姑娘感激地說:“先生心腸真好,天下少有。”該病人經數次診治,病痊愈,次年結婚,後生下二子一女,特地到醫院謝先生,並送先生一雙布鞋,一些紅雞蛋、紅花生,以示謝意。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羅店家裏(中醫聯合診所設在他家裏)看病,時常遇到危重病人,他常從石灰缸內取出急救藥,給病人服下,如辟瘟丹、紫雪丹、安宮牛黃丸……挽救了大量生命。平時,得知同行人家庭生活困難、生病、喪事,他都送錢接濟,幫助渡過難關。如孝順徐店一位陳姓老中醫生病,生活困難,先生就送他錢。這位姓陳的老中醫說:“在我困難的時候,您師傅送我十元錢,解決了我當時的燃眉之急。”我父親去世那年,先生送我一個紅紙包,上麵還寫上悼念我父親的挽言。
平時,凡求他看病的人,不分白天黑夜,不論車上、路上、涼亭、旅館,有求必應,從不推辭。我跟隨先生出診到金華,在路上、涼亭內、飯店、旅館裏,隨時有很多人請他看病,他都看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