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同盟會海口分會首役失敗,雲衝鶴率領學生軍返回海口城,成立剪辮子隊和宣傳隊,上街鼓動市民造反。數日後,廣東省都督府問責趙四槐,撤其瓊崖安撫使職務,委命他人率軍過海,準備再次攻打府城,範雲梯聞訊逃亡,海南島就此光複。又兩年,林文英返瓊,雲衝鶴,梁安,何牧人等人,於何氏宅內再度聚首議事。 府敗一役,眾人心生陰影,卻仍然不改雄心壯誌。林文英首先開話,說道:“府城一役,同盟會失敗收場,意義卻非同小可,然我海島地理偏僻,島民開智緩慢。此次回瓊,不為求大官,隻為做大事,準備創立《瓊島日報》,傳播思想,開化民智,望請諸位鼎力支持。” 雲衝鶴說道:“我決定跟隨林文英兄,創立《瓊島日報》。” 梁安拍桌而起,說道:“我責無旁貸,支持格蘭兄。” 何牧人說道:“財力物力,我跟梁兄全力捐付。在下以為,格蘭兄與衝鶴兄,貴為海島革命先軀,思想要傳播,邪惡更要除。” 林文英望著何牧人,問道:“牧人兄,你話中有話,不防直講。” 何牧人說道:“早年我流浪海口,差點淪為豬仔。
事過多年,新興街的招工館仍然私設豬子欄,跟洋人狼狽為奸,販賣人口往南洋做苦力,在諸多招工館中,天主教民王阿六最為可恨。我實業有道,革命無術。諸位行革命之道,當除本城這個大毒瘤。” 眾人麵麵相覷,雲衝鶴說道:“牧人,這個任務,我來完成。瓊崖鎮守使鄧鏗,亦是同盟會出身,此次他主政海島軍民兩事,此事我擇日跟他商討,徹底掃除本城豬仔欄。” 數天後,新興街上,有個衣衫破爛的青年,於龍城客棧招工館前左右張望,徘徊不定。招工館王阿六正從得勝沙法國洋行回來,見這青年長得一幅好身板,上前打量,眯著眼問道:“這位兄弟,逃難來的吧?” 那破衫青年,一幅苦楚表情,掩不住眉頭劍氣,他見王阿六,眼睛一亮,點頭哈腰說道:“請問您是招工館的嗎?” 王阿六昂頭哈哈大笑,說道:“我正是招工館的老板,想找工,裏麵請。” 王阿六走前頭,破衫青年尾隨他進了客棧。王阿六久經江湖,進了客棧,問了些閑話,才拿出一份契約,讓破衫青年過目。那青年推著契約書,說道:“小的不識字。” 王阿六露出一嘴金牙,刮著鼻子,昂頭哈哈大笑,說道:“識不識字,都是一樣契約,你簽了就是。
” 那破衫青年望望王阿六,又望望契約,猶豫了半天,歪歪扭扭地按了指印。王阿六眉頭頓舒,揮了揮手,招工館一個瘦猴身段一樣的走上來,對破衫青年叫道:“跟我來。” 那破衫青年,跟著瘦猴走到後院,一進去他就驚呆了。他看到了當年何牧人當年看到的情景還要慘烈,院落四周瓦房,關滿豬仔,院落中間,拉起大帳蓬,中間架起數個鐵籠,裏麵關著豬狗不如的豬仔。這麼一個大地方,如豬欄臭氣熏天,哀聲遍地。 那破衫青年,先是震驚而悲哀,由悲哀而憤怒。隻見他高昂起頭,向天空吹起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哨聲如陽光閃亮,迷惑了眾人。不久,新興街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跑步聲,兩隊官兵分頭撒開,包圍了龍城客棧招工館。那破衫青年聽到馬嘶人叫,頓明白怎麼回事,他從身上抽出短洋,朝空放了數槍,振臂一呼,大聲叫道:“兄弟們,官府來救你們了,衝出去。” 豬仔們聽著槍聲,惶恐不安,那破衫青年已飛身一躍,一甩踢開大門,衝到前院。這時,王阿六和招工館的爛仔們,都不知發生什麼事,如困獸在前院徘徊不知往何處。那破青年眼尖,急衝上去,一槍抵住王阿六,叫道:“王老板,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 王阿六驚恐不安,怒眼問道:“你不是豬仔!” 那破衫青年正是雲衝鶴,冷笑說道:“我當然不是豬仔,我是來抓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的。” 話語剛落,數排緊穿新式軍服的士兵,持槍衝進來,唰唰唰地瞄準了招工館的爛仔們。 雲衝鶴押著王阿六往府城。他們剛到府城,法國力克力洋行老板柏森,後腳跟到了府城鎮守使公署。柏森氣勢囂張,怒氣衝衝地邁進公署大廳,大聲抗議,要求鎮守使立即釋放天主教徒王阿六。但是,任他怎麼胡扯瞎鬧,鄧鏗不為所動。最後,他叫來雲衝鶴,耳語了幾句,雲衝鶴領意,揚頭離去。 柏森不安地望著鄧鏗,鄧鏗微微一笑,說道:“柏森先生,天色不早了,麻煩您先走一步。王阿六隨後給你送回洋行,如何?” 柏森冷笑道:“我的聲音可以代表法國領事館,你們膽敢耍花樣,咱們走著瞧。” 柏森說完,也揚頭離去。雲衝鶴已在門外等候良久,見柏森出來,將五花八綁的王阿六推到柏森麵前,說道:“柏森先生,你走先,我們隨後給你把人送回。” 柏森望望哆嗦的王阿六,又迷惑不解地望了望雲衝鶴,扭身坐轎離去。望著柏森遠去的轎影,雲衝鶴大手一揮,押著王阿六慢悠悠地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