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凜冽,冰冷的風雪在空中旋轉落下,刺骨的寒氣深入人心。
風卷著雪沫子撲在窗檜上,洇濕了窗紙。
“小姐對不起,奴婢找不到大夫給你治病了,小姐...........”貼身丫鬟未綠泣不成聲,跪在床邊看著漸漸失去生命力的人。
原本漂亮驚豔的臉蒼白無色,憔悴不已,眉眼間盡顯滄桑。
宋顏辭知道她要死在這個很冷的冬天了,死在這個破爛蕭瑟的院子裏。
她聽著外麵風雪吹打在窗欞的聲響,終是釋然般笑了。
“隱藏了半輩子,還是逃不過被人當棋子般丟棄。”
“小姐。”未綠握著她的手,痛哭流涕。
宋顏辭目光落在這個小丫鬟身上,沉默半晌,才慢慢開口,“未綠,我這一輩子不爭不搶,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你。”
未綠是她從街邊撿來的小乞丐,五歲時就跟著她了,忠心耿耿,不離不棄,而她被欺負了,未綠為了不招惹麻煩,會微笑的安慰她“沒事的,小姐”,自始至終一直覺得有些虧欠她。
到最後了,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未綠緊緊握住宋顏辭的手,眼錚錚看著她閉上了眼。
整個破落的院子裏隻有未綠哭聲。
大雪紛飛,雪花旋轉,風聲呼嘯。
沒有任何人知道,在偌大輝煌的侯府邸內的一個後院角落裏,淹沒了兩個人。
“砰!”
空中猛然炸響,仿佛天際被猛然撕裂,煙火如同被禁錮已久的精靈,瞬間從四麵八方掙脫而出,肆意綻放。
五彩斑斕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紅如烈焰,綠似翡翠,藍比深海,紫猶羅蘭,將夜空裝點得如夢似幻。
每一朵煙火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它們在夜空中短暫而燦爛地存在著,仿佛要將所有的美麗與激情,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人群中的歡呼聲、尖叫聲此起彼伏,孩子們興奮地跳躍著,雙手捂嘴,眼中閃爍著驚奇與喜悅的光芒。
大人們也暫時忘卻了生活的煩惱,臉上洋溢著笑容,彼此間傳遞著新年的祝福與期待。
空中煙火四起,五顏六色甚是絢爛。
新的一年到了!
*
依舊是一年的冬天,風雪交加。
今年的雪與她死的那一年一樣大,一樣的冷。
一襲白色狐裘披身,站在侯府的回廊上,看著風雪之中跪在雪地上的少年。
未綠側站在她的身後,不明白,為什麼自從小姐嚴重發熱醒來後,便喜歡一直站在這裏。
這已經是小姐站在這裏的第五日了。
她有些擔憂小姐的身體受得受不了。
宋顏辭望著冰上的少年,輕輕的笑了,五日以來,皮膚上的冷,內心的真實,讓她真真切切的知道,她重生了。
她把目光放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皮膚很白,隻穿著白色單薄裏衣,臉頰瘦削,墨黑的眸子裏看不清情緒,唇邊泛起白皮。
冷得在顫抖。
她在這五日,而那少年也跪了五日。
每日午時,侯府的大小姐會帶著一群人給他一頓毒打,像狗一般的扔下一個饅頭給他,掩唇嘲諷,“真是頑強,這都不死。”
而事情的緣由不過是,少年走路時被人故意推搡,撞到了大小姐,而大小姐沒站穩,向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因此大發脾氣。
可誰能想到,他是前朝皇子,所有的前朝的人中,獨獨他留了下來。
世間流傳著是因為這個前朝皇子長得好容貌,一身好皮囊,所以才將他留了下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嫌棄他卑賤的母族血緣,不過是皇帝臨時寵幸的一個宮女,連殺他都用不著動手。
大小姐驕縱,一句話就把人帶回了侯府,本是看中了他的臉,結果帶回來,卻越發看不順眼,時常拿他撒氣。
兩天一過,三天一來,必定會知道大小姐又差點把少年硬生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