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1 / 3)

第十五章 靈山佛會

自那一回人間別後回到魔界,鸞瑛老是想起一些過往,想起她未及成年時初遇他的場景,想起初見他時他的清俊華貴,再到如今蒼生莫不頂禮膜拜的寶相尊嚴。她看中的男人是何等人上人,絕滅之姿的讓她終及一生也觸不到他轉身離開的那一片衣袖嗬。而她,終是如那飛蛾一樣不要命地在撲火、玩火,又似不知疲倦的精衛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填著那無邊無際的大海。

身為妖,她的生命何其漫長又何其短暫。漫長的隻需她隻身不犯戒,便可活個上千上萬年,短暫的又單單隻需她一犯過,就立馬等著灰飛煙滅,消失三界無影蹤。而他,再怎麼輪回轉世,也終是隻身入佛門。紅塵俗事,怕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抑或是佛經中所說的什麼劫數,是那為了天下蒼生而發下宏願,誓要實現後再成佛的萬千劫中的一劫罷了。所以嗬,她和他,是何其不可能的不可能。

鸞瑛低歎一聲,卸下往日風流纏繞前胸後背的大片濃墨青絲,隨手就從案台撚來那方紅若石榴的輕紗包裹住了那永遠肆意飛揚的發絲,還生生要穿那石榴紅的錦繡羅裳,手執一根似銀非銀,似雪非雪,妖嬈若遊絲的“似雪”鞭。自此,穿行於三界,學那無上道人般修行靜思,絕情絕欲,也隻是方便的從那似錦湖畔隨便擷取了幾片妖嬈冶致的冰花就能做到了。從此後,她的心開始一如冰雪漫天,她的情亦比那金剛更難鑽刻,素顏換歡顏,也不過刹那的芳華爾。

她是無欲無念,無所謂情啊愛了,隻單單一朵冰花即可做到她想忘也忘不了的人,她是該偷笑了。這些許日子來,縱觀天、人、魔三界,被她拒絕的男人們哪個不是說她貌若仙女。

“心靜止水比之比丘尼也不為過,明明是更甚嘛。”那日裏,桃妖還挑著雙媚眼閑閑地打趣她來著。而她,卻隻是一徑溫柔的笑,卻單單沒有那情思異動,連那人生來該有的七情六欲之喜意亦未顯現在她的臉上。何等成功的靜修嗬。

可是,現在她怎麼會那麼不明所以地出現在這靈山佛會大殿門口的隱蔽處。亦是千年妖怪了,再不怕那正道佛法的損傷了嗎?

鸞瑛靜靜地注視著那廳堂的一角,準備伺機溜進去,明明知道佛國土地,已不容她等妖物擅闖,她竟還要偷偷地,想方設法地進去,明明隻是因為今日的接引大典裏,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與其左右脅侍會一同赴會。自那日人間一別,她已好久,好久沒見著他了,她好想再一次好好地看著他,哪怕因此萬劫不複亦在所不惜,隻為今後萬餘年的歲月裏,她可憑著今日的見麵,清晰地描繪出他的容顏,一遍遍地冥想他的所言所為。

是了,即便是毒如冰花,亦割不斷她對他的情思意念,即便冰花發作時,她的五髒六腑也會倒江翻海,滿林子奔竄打滾亦消不磨她的痛楚,仍是絕不了她的情,對那個人的情。所以聞及今日乃釋迦接引韋陀尊者的日子,彌陀亦會赴會的情況下,她便不顧一切地來了。

正在等待時機的當口,殿門口出現了一名女子婀娜嫋娜的身姿。白衣飄飄,溫婉秀致的模樣,卻偏透出一股子韌性,和那守門的尊者爭執不下,但聽得那白衣女子嬌叱一聲,揚起的水袖間,大朵大朵美麗的曇花就向那兩位尊者招呼過去。

白衣女子一邊施法,一邊還不忘摞下話語:“我要見他。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他,你們誰也別想攔得住我。”

而那兩位本著悲天憫人心思的尊者卻不欲與人為難,隻是一再苦口婆心地勸說:“女施主,此佛門清淨地,實是不妥,不妥。善哉,善哉。施主這般執拗,又是何苦呢?萬般皆是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