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黨伯及家人的歸路(1 / 2)

在我兒時的記憶中,黨伯也給我留下過深深的印記,因為他隻有一條腿,在我們那時天真的眼裏,所看到的人都應該是兩條腿的,於黨伯這一特異的特征很怪。

一天,我正和一夥小夥伴去門前玩搬家家的,村中來了一個人,走路一瘸一瘸的,幅度很大,而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我們一夥當時呆了,忘了玩家家,隻呆呆的癡癡的望著這個‘特異’的人。是呀!在我們兒時童稚天真的心靈裏,人都順利地走路,該蹦起蹦該跳就跳,而這個人卻走路這麼吃力的,一看他下身,原來,他隻有一隻腿是好的,能屈能伸,另一隻腿則是彎曲的,不能伸,這比這條腿短好多。

走路時,他的一條好腿一曲,那個壞的腿便點一下地,好腿迅速進一步,身子猛地一傾,眼看要倒向壞腿一邊,又猛地一下被扭了過來。他走的很慢,也很困難。我們健康的心靈,卻因看到這一個人的‘特異’而別扭了,隻到他走了好遠了,我們才從癡中清醒過來,我便也因此而在心裏深深地印上了這個人,也知道人並不是一樣啊!

後來,家裏人告訴我這個人姓黨,並叫我要有禮貌,以後見了要喊黨伯,因他比我大,也知道他就住在我們村子下邊一二裏路的地方,是草屋,家裏很窮,有兩個孩子,大的與我一般大,小的也能走路,四個人吃飯,要他和他妻子養活,他妻子眼睛不好,黨伯的腿又是瘸的,但命運之中的困難,他們還是要頂著幹,黨伯的妻子要摸著上山幹活,黨伯也要用瘸腿勉強往山上走,每每聽到這,我的幼小的心裏都有一種異樣,人人但不一樣,由人組成的每個家庭也不一樣,各人有各人的不幸呀!

黨伯的妻子的眼睛是病,沒錢看壞的,但黨伯的腿怎麼壞的,家人也並不甚清楚,他們隻說:聽人說過好像是在某年浩劫時,年青時上山弄木頭,被一塊木頭下來蹋腿了的,被村上的土醫生用夾板弄得好了以後,就一直這樣的。弄木頭是久遠的事,他們也都不知是他為自己弄呢?還是為那時的公社弄,遙遠了,誰也記不清了,這是不關自己的事,是呀!幸福中的人又怎麼能了解到痛苦人的心酸事呢?這便是個謎,怕黨伯一定明白吧!隻是他已帶著這謎一直熬著,熬到兩年前的冬天裏去世了。

對黨伯的了解也就這麼多,從我親眼看到他並記住他,斷斷續續知道他,並到他死。

可是,二三裏路,對於我是遙遠的,聽說去那要過幾道河,還要過一段死頭路,很滑的,那時大人管得緊,不讓亂跑,我們也不敢去,黨伯的家及黨伯在我的心裏一直是一個節,便一直盼望長大,去更多的了解黨伯及他的家裏,但這是無望的,雖原來漸漸長大了,能到處跑了,但人們是各自走各自的路,不關自己切身的事誰又有那麼多的餘心去思想呢?於是,兒時心中的黨大伯在我心裏也漸漸的淡忘了。

但直到兩年前的一個冬天,我接到家裏人寫來的信告訴我黨伯已死了時,才隱約勾出我心裏沉澱的一些記憶,也暫時從我所走的路裏逃出一下,暫為黨伯哀悼一陣,老實說,從兒時的天真中對黨伯的企眼,到不再無憂無慮了,去上學了,到現在老實對黨伯考慮的不多,也無從想起他,直到這時接到信知道村上的人死了,心裏多少有點悲傷,而又想到再也沒有與黨伯交談了解他的時候了,弄木頭為誰麼,謎謎底在黨伯的心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