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老楊已經在床的一側睡著了，整個人規規矩矩地躺成一條，呼吸均勻平穩，沒有打呼嚕。
這就是為什麼沈措選擇和老楊睡一間屋子，他睡覺規矩不鬧騰。
用毛巾胡亂擦完頭發後沈措從箱子裏拿出了自己的電腦。
專業課留下的作業還沒弄完，而距離提交視頻的時間隻剩下三天了，所以今天晚上沈措準備把素材都粗剪完。
仲春時分的夜裏還有些涼，沈措在身上添了件外套後端著電腦輕輕走出了房門，準備去二樓的露台。
走到露台門口，就看見茶桌邊上蜷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衛疏隅穿著一套毛茸茸的厚睡衣靠在竹椅上，半幹的頭發隨意挽著。筆記本電腦架在她的腿上，一隻手在觸控區戳戳點點。
沈措徑直走了過去，沒再刻意放輕腳步。
衛疏隅聞聲抬頭，目光對上沈措被額前微濕的碎發遮擋的眼睛，漆黑的瞳色中雜糅了星星點點。
“誒…你？”
“我趕作業。”
沈措舉著電腦笑了笑，坐到衛疏隅對麵的竹椅上。
“你怎麼也不睡？”
衛疏隅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電腦，“要不說還得是大學生呢，我也要趕作業。”
沈措笑著把電腦擺好，從兜裏掏出耳機戴上，然後輕輕敲了一下空格鍵。
然而下一秒，聲音直接從電腦揚聲器外放出來了，盡管音量不算很大，但衛疏隅跟沈措都聽見了。
顯然，耳機沒連上。
衛疏隅抬頭望過去：“是沒電了吧？”
沈措暫停了視頻點點頭：“應該是，昨天忘記充電了。”
“我房間裏有可以先用我的，我去給你拿。”
說著，衛疏隅坐起身把腿上的電腦擱到了桌上。
“不用麻…”沈措抬手準備阻攔。
“不麻煩。”還沒說完，衛疏隅就一溜小跑回了房間。
一分鍾之後，衛疏隅回到了露台，拎著一個頭戴式耳機遞給了沈措。
“謝了啊，衛導。”
“不客氣，沈導。”衛疏隅回到竹椅上坐下，“一會兒我能不能在旁邊看你剪視頻？”
“啊？”沈措笑了笑，“偷師啊？”
“可以嗎沈老師？”衛疏隅一臉誠懇地微笑，滿是期待盯著沈措的眼睛。
“可以。”對視幾秒後沈措率先移開了視線。
衛疏隅手裏的虛擬加載實驗沒過多久就做完了，數據處理和實驗分析也很快收尾，收好電腦後她看了一眼時間：3:57。
沈措正一臉認真地盯著電腦，鼠標點擊聲不時響起，另一隻手放在鍵盤上輕快敲擊。
衛疏隅起身坐到沈措左邊的座椅上，手拄在桌上支撐著頭，安靜地看著屏幕上視頻進度條不斷拉動，畫麵轉換不停。
場景像是在某個老城區的鬧市裏，周邊是隻有一兩層的老式居民樓，街邊各種各樣的攤販吆喝叫賣著熟食小吃，隨走隨停的麵攤上冒著熱騰騰的水汽，還有些人直接蹲坐在台階上，賣竹筐裏自己編織的小玩意。
鏡頭跟著拉貨的小三輪來到江邊，這裏更多是一些漁貨，除了地上直接攤開賣的生鮮扇貝、瓜果蔬菜，還有推著小吃車現烤現賣的烤魚和漁粉攤。
這樣的市集在城市裏已經不大能見到了，衛疏隅不敢確定拍攝視頻的地方是不是在明城。
“這是在哪兒拍的啊？”衛疏隅小聲問。
“好滿街，就在明城西城區那邊。”沈措又拖動鼠標添加了一段江邊的素材。
“我還沒怎麼去過西城區，沒想到居然還有市集啊…”衛疏隅感歎，“下次有機會過去那邊逛逛。”
“好滿街離明大不遠的，一般周末都有挺多學生過去玩。”
“你要是想逛小吃街，我還知道一個比這更好的地方。”沈措轉頭看了一眼衛疏隅，“在南山那邊，神大附近有條巷子，裏麵很多小吃都開了挺多年的，我之前去拍攝的時候在那兒吃了很多東西。”
“哇，你這說得感覺像半個本地人了。”衛疏隅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呢？”沈措手機動作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衛疏隅。
“你的電話號碼歸屬地是香荔市，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香荔人。”衛疏隅說。
沈措沉默了兩秒：“你什麼時候存我電話號碼了？”
“前天…啊。”衛疏隅說，“出發那天早上，你給我打的電話你不記得了？來電顯示就有啊。”
衛疏隅那天接電話的時候都未必清醒，居然還記住了這個，這樣比起來顯得沈措好呆。
“我猜對了？”衛疏隅問。
“對了。”沈措點頭。
衛疏隅滿意地笑了一下，繼續盯回沈措的電腦上。
“你這裏一共有多少素材要剪？”衛疏隅問。
“20多段，加起來七八個小時左右。”沈措說，“今天應該弄不完，我隻打算粗剪一下。”
衛疏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雖然沒怎麼剪過視頻，但也能想象到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處理七八個小時素材有多難。
不過看樣子，沈措對自己這些素材非常熟悉，他幾乎沒有在篩選鏡頭和分類上浪費多少時間，整個剪輯思路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