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秋葉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任何到過秋葉的人沒有不這樣承認的。

金黃色的落葉將城市鋪蓋成一幅燦爛的圖畫,街道裏也落滿了葉子,來往的行人踩在上麵如同踩在毯子上般柔軟,街道上的葉子官府會定期派人清掃然後灑落在郊外的莊稼地裏。等來年開春裏的綿綿雨中,腐爛了的這些落葉正是莊稼的好肥料。

風易兮就躺在秋葉午後最慵懶的陽光裏,聞著城樓先飄來誘人的蟹黃香味,秋天,本是正值河蟹肥美的時候,隱約著察覺到其間夾雜著秋夜米酒特有的香味。他若有若無的笑開了,兩隻眼睛也許是因為太陽的關係眯成一條線,臉色蒼白略微帶一點病態,眉間卻顯出一絲剛毅。前額的頭發有些淩亂,甚至要遮住沒有睜開的眼睛。陳舊的布袍被漿洗的發白,但很整潔。腰間露出一截沉色的劍柄,掌心位置被許多黑布纏著。劍身被衣服擋住,沒有顯現出任何鋒芒。

清遠的鍾聲從遠處文廟傳來,清清楚楚地流到風易兮的耳朵裏,沒有人注意到,原本眯著的眼睛猛然睜開,竟是黑白分明,露出駭人的精光,左手正緊緊的握住劍柄,仿佛要將它握進手心裏去。

秋葉文廟的終身其實挺有名的,因為秋葉城地處西北,之前時常受到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在五十多年前有一次北方草原的牧族裏出了一名霸主叫做兀拔突,他率領自己的部族征服了其他部族,使他們臣服於他。然後,所有部族的君主都不遠千裏的到達兀拔突金色的帳篷前表示效忠並進貢。兀拔突當場變宰殺了一百頭肥羊宴請到場的部族頭領以及他們的隨從,據說那個夜晚是北方草原上難得的喧囂。

金色的帳篷裏兀拔突正含笑地向座下已經成為他臣子的頭領們進酒,興起時竟能接過隨從侍衛的長劍耍一套東陸的劍法。舞到精彩處,在座的無不交口稱讚,隻是沒人有開始察覺他們的大汗神情已經越來越嚴肅,終於在賓客們轟然的叫好聲中一劍劈開了帳篷的門簾,淩烈的北風夾雜著冰渣毫無準備的湧了進來,在場的所有人一同驚呆了,兀拔突睜開雙眼,他的風衣獵獵作響,“爾等願終老於此苟且之地?”霸道的聲音毫無保留的闖進每個人的耳朵裏,兀拔突劍指東陸“東陸,我所願!”他回過頭,所有人都已經匍匐在他的腳下,瑟瑟發抖,沒有人敢抬頭看他一眼。

兀拔突最終打到了秋葉城下,這是擋在他與東陸肥沃的樂土中間的最後一座城池,過了秋葉,東陸平原便任由兀拔突的鐵蹄踐踏。

當時秋葉城裏,人人惶恐不安不可度日,守城的大將已經趁夜逃亡。家家戶戶的女人都幫著丈夫和孩子收拾行李準備逃離故鄉。這時候,“當…..當…..當……”秋葉的文廟裏傳來眾人早已經淡忘的鍾聲,卻仿佛有一種魔力讓所有人都停下慌亂的手腳,朝著鍾聲的方向去聆聽他們的希望。原來正是當時在文廟作先生的林楓,眼見外敵入侵卻無人抵擋,心下焦急憤恨,當即擲筆疾呼:“道我輩豈無英雄!”大步到文廟的古鍾前,奮力的敲擊著。之後他想秋葉的太守領戰,可憐的太守真忐忑不安,突然眼前出現救命稻草,哪管他隻是個書生,立即賜上戰甲駿馬。領三百騎出城迎敵。林楓當時隻是笑了笑,沒有要任何東西,隻隨手要了旁邊侍衛的佩劍。就便這樣一人一馬,外加個侍者,出城去了,白衣勝雪。

當林楓出現兀拔突和他的隨從麵前時所有人都詫異了,北陸勇猛的戰士開始嘲笑東陸無人,竟派這麼一個書生出來應戰。林楓不為所動,竟然與兀拔突立下賭約,若在十招隻能不能讓兀拔突落馬,林楓甘願當場自刎,如若成功,則要求兀拔突帶領自己的鐵騎立馬折回,立下誓言,今世不在踏入東陸一步。幾乎所有人都在笑,北陸人特有的豪放連帶著他們的笑聲也似乎響徹雲霄。秋葉城與林楓一同上前的使者似乎在同一時間臉色蒼白,把持不定,不留神間便會跌落下馬。隻有兀拔突沒有笑,他始終緊皺著眉頭,用力的去注視麵前這個顯得文弱不堪的東陸人的眼睛,本該褐色的瞳孔竟是漆黑,裏麵深不見底。兀拔突抬頭去看天,似乎在思索眼前的人給自己的選擇,其實沒有必要接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和東陸富饒的土地比起來,不值一提。可是內心卻有一種強烈的想法讓自己去答應,強烈的使自己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