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魯克過得很悠閑。
白天,他在沼北飯館裏打雜,幫著劉chūn生洗洗刷刷,張得勝對他是徹底失望了,拒絕他再進廚房幫忙,魯克因此有了很多空閑的時間,他從西昆圖書館借了很多書,如饑似渴地閱讀著。
到了晚上,魯克就同楊天成一夥人溜出飯館,到對麵算盤巷的樓房裏研究機夔係統,到淩晨三、四點鍾上樓歇息一會,天亮才回去。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充實。
這天中午,魯克在看一本介紹生物醫學的科普書,題目是《我們為什麼生病》,渾然忘記了時間。從門外突然傳來了劉chūn生的聲音:「小盧子,吃飯了!快出來,今天楊哥請客,到外麵的大排檔去打牙祭!就等你了!」
魯克把書塞在枕頭底下,一骨碌跳下床,邁著輕鬆的步履走了出去。
「一上午都沒看見你,窩在裏麵幹什麼呢?快走吧,楊哥在門口等我們!」
魯克含含糊糊敷衍了他幾句,隨口問道:「楊哥為什麼請客?」
「不知道,興許是他高興吧。楊哥很慷慨的,經常請我們出去吃飯。」
二人匆匆忙忙走出了沼北飯館,楊天成他們已經等在外麵了。看到魯克,楊天成顯得很親切,他上前去摟住他的肩膀,大笑著往擺渡街上走去。
劉chūn生吃驚地望著這一切,幾乎合不攏嘴,他們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他竟然沒有任何知覺!
趙琿chūn重重推了他一把,說:「快跟上去,別傻站著,抓緊點時間!晚上好像要招待什麼重量級的頭頭,曹老板夫妻親自作陪,下午可有的忙了!」
劉chūn生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他緊趕幾步,訕訕地問趙琿chūn:「到底是什麼重量級的人物?老板夫人都出馬了,千年難得喲!」
「市議會的劉秘書,喜歡玩盆景的那個。」趙琿chūn簡短地回答了一句。
一頓午飯大夥兒吃得十分開心,到了差不多兩點半,酒瓶見了底,才勾肩搭背回到沼北飯館,著手準備晚上的盛宴。
當曹聚風和座上客頻頻敬酒,喝得麵紅耳赤時,女兒曹靜文踏著暮sè回到了院子裏。她沒有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而是從西北角的邊門閃了進來,那裏種著幾棵高大的銀杏樹把院門擋住了,不留心是發現不了的。
院子裏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曹靜文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輕鬆起來,高三最後衝刺的課表,鋪天蓋地的試卷,這一切彷佛被關在了院子外麵,留給她的是一份難得的清閑。
曹靜文沒由來記起一段話:「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rì之閑,可抵十年的塵夢。」
清閑塵夢,多麼動人的字眼,什麼時候,她才能擺脫枯燥乏味的讀書生活,開始一段嶄新的rì子?曹靜文想著。
月亮已經出來了,投下淡薄的銀光,照亮了整個庭院。她在銀杏樹的yīn影下站立片刻,覺得神清氣爽,邁開輕鬆的步子朝自己的小屋走去。父親一早就跟她說過,劉叔叔和袁阿姨晚上要來吃飯,讓她回家後到包廂陪他們說會兒話,這關係到她今後讀大學。可是她懶得敷衍,隻想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劉叔叔是市議會的秘書,隻要他一個電話,西昆大學的專業任由她挑選。可以甩掉沉甸甸的書包,可以逃過殘酷的聯考,可以悠閑地讀著小說等待錄取通知書,可是曹靜文驕傲地想:“我偏偏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