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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如墨的夜色裏,兩道身影前後站定,沉默仿佛兩人麵前的湖水。似乎是為了打破這黎明前的寂靜,後麵的人用她特有的蝕魂銷骨的聲音拉開了大戲的幕布。
“展銘,從聖殿到深淵,從凱撒森林到奇拉雪山,再到這貝爾斯湖,你終究還是逃不掉了,放棄吧!”俏麗的她眼帶笑意,殘忍,誘人。
“我本就不想逃,來這裏隻是為了了結某些對你來說微不足道的事情。”方展銘自始至終不曾回頭看一眼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的女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平靜的,沒有絲毫亮光的湖麵。
“你在等她?”
“她死了,你自己的傑作,應該比我清楚吧。”
“那你來幹嘛?在你臨死之前,難道不想解釋給我聽聽?”女人嫵媚的笑,卻比奇拉的雪山還冰冷,“好歹你也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等太陽出來。”展銘終於露出了點笑容,如同被陽光照射過的白雪,“我和她第一次看日出的地方。”
“你,真,行!”女人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咬牙切齒的蹦出三個字後,再也不說話。如冷電般的目光仿佛正要剜心割肉的刀子,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讓她永世難忘的男人。
終於,湖麵的盡頭,露出了一點光亮,世界終於有了色彩。
展銘回過頭,擦去臉上的血跡,抖了抖沾滿鮮血的白衣,靜靜的看著麵前裝若瘋狂卻依舊貌美如花的女人,“夢華,如果有下輩子,你過的輕鬆點吧!”
女人一愣,這時展銘身體慢慢的變亮,和出生的太陽的光影重合在一起,刺得夢華睜不開眼,“太陽每天都是新的,人也應該是啊……”
待到夢華睜開眼的時候,展銘已經消失了,隻剩下風中無比寂寞的回音。地上靜靜躺著的沾染斑駁血漬的白色法袍,似乎還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風吹過,帶走湖邊的一剖塵土,轉眼消失在視線中。那鏡子一般的湖麵,隻是稍稍泛起點點漣漪,就再度繃緊了它的臉。
女人夢囈般,“你死也不肯離開這裏嗎……”
她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痛哭失聲,“混蛋!你就是死也不肯回來嗎?!為什麼?!”
“就是為了那個賤人嗎?!無論才華還是容貌,我哪裏比不過那個狐狸精!你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她瘋狂的撕扯著這件展銘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遺物,直到想到了什麼。
她跪在地上,手裏捧著破碎的法袍,沾著他的血。
夢華突然發現,自己一身的紅色綢緞似乎與這血液無比相像,猛然間,她看到,自己手上竟然全是血,她知道,這是展銘的血,一個從來不反抗她的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