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浙東學術的搖籃(1 / 3)

月湖是寧波人的母親湖,她孕育了浙東學術。浙東學術在寧波具有一千多年的悠久曆史。

一、月湖與浙東學術

我老家在諸暨,在寧波工作已經有十七八年了,算得上是地道的寧波人。寧波是國家曆史文化名城,文化遺跡、旅遊景點星羅棋布,但是,給我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月湖。

月湖不同於大名鼎鼎的杭州西湖,西湖是城外之湖,主要基於自然形成的湖光山色,有攝人心魄的美;月湖是城中之湖,以人工開鑿為主,又不乏田園風情的自然氣息,頗具江南園林之秀美。寧波月湖雖然沒有西湖名氣大,但卻深深吸引我走近她,親近她,使我玩味流連其中而樂趣無窮。

月湖景區在寧波老城區的西南隅,又名西湖,其湖麵圓處似滿月,曲處如眉月,所以被稱為月湖。現麵積96.7公頃,其中水域麵積9公頃。月湖最早開鑿於唐貞觀年間。南宋紹興年間,人們在湖中廣築亭台樓閣,多植四時花樹,於是,形成月湖十洲勝景,即湖東岸的竹嶼、月島和菊花洲,湖中部的花嶼、竹洲、柳汀和芳草洲,湖西岸的煙嶼、雪汀和芙蓉洲。除此之外,還有三堤,即偃月堤、廣生堤、桃花堤,七橋即湖心西橋、湖心東橋、憧憧西橋、憧憧東橋、虹橋、袞繡橋、四明橋。由此,形成月湖風景錯落有致、交相輝映的整體格局。

走進月湖,我處處感受到寧波人對月湖的在意與用心。有人說,月湖就是寧波的“眼睛”,這就是說,寧波人像愛護“眼睛”那樣對待月湖;也有人說,月湖是寧波人的“客廳”,外地人來寧波首先要到“客廳”坐一坐,因此,須將“客廳”裝扮得靚麗的、雅致的、有品位的,使客人賞心悅目,亦使四方來客賓至如歸。確實,走進1998年改造後的月湖,你會強烈地感受到寧波人對月湖公園的精心設計,一草一樹,一磚一瓦,一橋一路,老房重修,新景設置,小橋流水,亭台花木,無不自自然然、妥妥帖帖,用心布置而又恰如其分。徜徉於湖光春色新林老屋之間,很欣然,很愜意!

我幾度遊覽月湖,細細體味,覺得月湖之美有四:秀、靜、逸、厚。

月湖之秀。月湖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透徹心扉的清秀之美。無論是花豔樹綠、芳園留翠,還是水光瀲灩、煙波蕩漾,或是枯樹老藤、亭台樓閣,月湖恰似一個碩大的私家園林,莫不曲徑通幽,移步換景;又像一個江南女子,清新脫俗,秀麗異常。

月湖一年四季都是美的:陽春三月江南草長,落英繽紛,楊柳依依;夏天飛蓋成蔭,碧波蕩漾,遊船如織,繁花絢爛;秋時竹林幽幽,菊花飄香,平湖秋月,雲淡風輕;冬天清涼靜美,冰雪叢明,雨雪霏霏。就一天而言,月湖白天晚上都是美的。當然,相比於白天的月湖我似乎更喜歡夜色中的月湖。夜色中的月湖是影影綽綽的,尤其是樹的倒影在水中,青青之中夾雜著如墨的暗黑,猶如油畫,亦如水粉畫。

月湖之靜。月湖之水很平靜,平靜得像一麵明亮的大鏡子,把水邊的一切景物都倒映出來了。一陣微風吹過,水麵上泛起層層漣漪,那漣漪非常有規則,不緊不慢地一圈一圈向外散開。風過了,水麵恢複了平靜,樹啊,花啊,又都出現在了水麵上。

月湖及周邊的景致十分清靜,是鬧中取靜。她周圍的中山路、天一廣場和城隍廟商城,是寧波整個城市中最熱鬧的地方,人流如潮,車水馬龍;而僅僅咫尺之遙的月湖,卻綠樹扶疏,濃蔭蔽日,鮮花繽紛,一灣靜靜的湖水,碧波蕩漾,兩者形成強烈對比。一入清靜的月湖,鬧市的喧囂、心頭的煩躁不禁一掃而空。

夜色降臨,月光下的月湖朦朦朧朧,湖中有月,月印碧湖,湖邊的老樹、亭樓似有似無,更是一片寧靜。此時的我,願化為“月亮灣”中的一枝小荷,任憑微風輕拂,湖水搖蕩,雨露滋潤,與這夜,與這湖,與這“月亮灣”,彙成一體。

月湖之逸。寧波是個忙碌的城市,是世界著名的東方港城、品牌大市,人們的日程安排得特別緊,無論是白領、公務員,還是打工謀生的人。人手緊,要做的事很多,這是我在寧波生活多年的感受。月湖卻是個調適工作生活節奏、放逸心情的好地方,是市民們休閑娛樂的極佳去處。月湖景區不設圍牆,不需門票,人們盡可以自由出入,隨意遊覽。平日的月湖遊人不多,略顯冷清,但相比杭州西湖那種人山人海,人滿為患,不是人看景而是人看人、人擠人的景象,我倒更喜歡清靜一些的月湖。一到星期日,月湖也會變得熱鬧非凡,人們紛紛來到月湖,有唱京戲的,有唱越劇的,有唱現代歌曲的,一圈圈、一堆堆,此起彼落,熱鬧非凡;老年人紮堆聊天,縱論天下之事,訴說世間不平;年輕人三三兩兩,談情說愛,賞花攝影;也有做健身操的、打太極拳的、下棋的、打撲克的、散步的……總之,在這裏人們是各得其樂,各盡其興。

月湖不僅是一個大花園,也是一個大樂園。

月湖之厚。月湖是一個有底蘊有故事的地方,有厚重的文化和學術積澱。月湖十洲的每一個地方,月湖周邊的各個角落,都有她的曆史,有她的故事。如鬆島(即竹洲),現在是寧波二中所在的位置,在將近一千年前的北宋慶曆年間,即明州著名的五位儒師——楊適、王致、王說、杜醇和樓鬱活躍的年代,其中的樓鬱就住在鬆島。正是這位樓鬱先生,在鄞縣縣令王安石的支持下,在郡學和縣學教授了一批批甬籍子弟,先後達三十餘年;他又在竹洲設立講舍,宏揚儒學,“一時英傑,皆在席下”。五先生的教育和學術活動開啟了四明儒學文明的新風,對浙東學術後來的發展有奠基之功。

芳草洲是個小島,麵積不大但是非常精巧。小島之東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浣錦橋,小島之西新建了古色古香的鬆木吊橋,連接內外。如今園內回廊曲徑,假山玲瓏,亭閣掩映,疏影橫斜,南北為兩個茶室。中間的碧沚亭、香祖閣,尤其是湖畔的依水居感覺最佳,如一家之庭院。在曆史上,這裏曾是書院教育的一個基地,是南宋慶元至嘉定年間,“四明學派”學術教育活動之所在,楊簡、舒璘、袁燮、沈煥等“四先生”在此講學,又建有藏書家史守之、豐坊的讀書樓。這裏也是明州學人對外學術交流的窗口,沈煥、樓鑰曾邀金華學派的呂祖儉(大愚)在史守之的碧沚館講學,對此,全祖望在《竹洲三先生書院記》中有生動真切的描述:大清早,有人高聲說,呂先生來了,呂先生來了,於是眾人齊刷刷到湖岸邊迎接。呂先生要麼直接入講堂講學,討論整日,要麼高高興興地與大家一起坐船,到湖中遊玩。可見,當時的芳草洲不僅文風興盛,而且生活多趣味,十分愜意,很是令人神往!當時呂祖儉任明州監倉,住在城東,沈煥、沈炳兄弟與其相契為友,來往密切,經常邀他來書院講學,於是出現如此生動的一幕。

月湖有這麼多的老屋深院,更有這麼多的遺聞逸事,確實是今人與古人進行心靈對話的好地方。如果真像一些科幻小說所描述的那樣,有所謂“時空穿越”,我願意穿越一回,我想與明州儒學教育的拓荒者樓鬱先生,在鬆島之上就先生提出的“學以窮理為先”展開一次深入的討論,並向他表達我作為一個寧波後代學人的敬意;我也想向全祖望——這位著作等身的史學大師,及對四明山水和文化有著深切之愛的老鄉親,請教月湖的前世今生,重新續寫“湖語”……

這樣看來,月湖不僅玲瓏剔透,有著江南園林風格的外在之美,而且文化積澱深厚,有著極富個性的內在之美。

月湖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曆史,比寧波的建城史還長,她與寧波人的生產生活緊密相關,人們稱之為“寧波人的母親湖”,可謂名副其實。

早期月湖的形成,與寧波的水利工程建設緊密相聯。

寧波是濱海的平原地區,姚江、奉化江和甬江三江在這裏彙合,淡水難蓄而善泄。歲有小旱,池井皆竭,淡水奇缺,人畜飲水困難,更不用說灌溉了。《四明叢書·甬上水利誌》稱“居斥鹵之最下,阡疇交錯,每苦灌輸之難”,道出了寧波地區這種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水旱困窘。所以,曆代水利注重阻鹹、蓄淡、泄洪、排澇,其辦法是興建堰壩碶閘,築堤壩圍湖塘,從而減輕旱澇之患。唐代明州地區人口繁衍,土地墾殖麵積擴大,於是需要大規模興修水利,以滿足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唐貞觀十年(636年),縣令王君照第一次修湖,具體經過不詳。北宋人舒亶《西湖引水記》中稱:“鄞縣南二裏,有小江湖,唐貞觀中,令王君照修也。蓋今裏俗所謂細湖頭者,乃其故處焉。湖廢久矣,獨其西隅尚存,今所謂西湖是矣。”王君照修的是日、月二湖,其水源有二:一支從鄞縣西南鄉它山堰而來;一支從鄞縣東鄉大雷及林村而來,流到寧波,積聚成日、月雙湖,在城區西南隅,總稱南湖。宋以後將位置在南邊的稱為日湖,位於西北部的為西湖,也叫鑒湖。又因西湖形狀像“月”字,就稱它為月湖。日湖年久淤沒,現已填為平地。

可見,修建南湖的原始目的就在於解決甬地的水利和水源問題。

過了近兩百年,唐長慶元年(821年),明州刺史韓察經朝廷核準,將州治從小溪鎮移到三江口,以今海曙樓到中山廣場一線為核心,營建官署,構築城牆,是為子城,即內城。至唐末,刺史黃晟築羅城,也就是今天海曙區環城路範圍內。至此,“三江六塘河,一湖居城中”的寧波城市格局基本形成。

五代時期,吳越王錢元瓘之第十子錢弘億於乾祐二年(949年)任明州郡守,後吳越國並於宋,錢弘億任奉國軍節度使,仍駐明州。他任職明州十餘年,對月湖作了大規模的疏浚,月湖麵貌為之一新。

北宋紹聖年間(1094~1097年),郡守劉淑、劉珵相繼修浚月湖,廣築亭台樓閣,遍植四時花樹,其洲岸之間,築七橋三堤,樓閣亭榭,錯落有致,形成月湖十洲勝景。“畫船載酒及春晴,瀲灩波光碧玉城”,月湖遊覽觀光功能有所突顯,成為士女休閑遊賞之地。同時,兩宋期間,月湖的水利水源功能亦一直在增強。北宋元豐年間(1078~1085年),在疏浚月湖的同時,引它山堰水,由城西望京門入湖,為城中十餘萬居民提供水源。南宋寶祐五年(1257年),在月湖南北構築行春碶和保豐碶,用以調節湖水。行春碶今稱“石碶”,保豐碶今名“永豐碶”。如此,明州城關水係暢通,居民得其運載、灌溉、飲用和洗滌之便。

月湖之中最著名也是最古老的水利設施遺存當屬水則碑。水則碑位於昔之月湖菊花洲平橋河,也就是今天的鎮明路迎鳳路口。在路口邊的平橋河中,一石亭屹然而立,亭中有碑,碑下部浸於平橋河水中,碑上大書一“平”字,因此又稱之為“平字碑”。這座石碑實是七百餘年前寧波的水文觀測站,由州官吳潛始創於南宋開慶元年(1259年)。

寧波是平原河網地區,雨水過多,則易內澇;同時與海靠近,淡水珍貴,如果泄排過度,又影響用水灌溉。吳潛置水則碑,朝夕度水之增減,以為碶閘啟閉準則:水沒“平”字當泄,出“平”字當蓄。所謂“水則碑”的“則”是“尺度”、“準則”的意思。碶閘者,甬地水利設置之根本。珍貴的淡水資源不能任其流失,有了碶閘,水溢則啟,以防洪水;水涸則閉,以抗幹旱。但啟閉必須得宜,使澇有所泄,旱有所瀦,則水常為利;如果當啟而閉,當閉而啟,則水成害矣。水則碑落成後,吳潛還親自作《平橋水則記》碑文,申述伐石作碑榜書“平”字的緣由,指出碶閘之用實為四明水利的關鍵,“故置水則於平橋下,而以‘平’字準之,後之來者,勿替茲哉!”對後人依“水則”行事、確保一郡水旱安危給以諄諄告誡。

吳潛治郡三年,勤政施民,興修水利,貢獻重大。寶祐四年(1256年),他主持修築洪水灣塘,為阻隔江河之巨防。同年,又築“吳公塘”。後二年,於寧波四鄉全麵整治碶閘堰壩,築大西壩、北郭堰、澄浪堰等水利設施,均直接溝通月湖水係,用作阻鹹蓄淡、泄洪排澇及舟楫交通。這些修造於七百多年前的水利工程,有的至今仍在發揮作用,可謂澤被萬民,造福後人。

先賢的功業與美麗的月湖同存,吳潛,值得寧波人永遠紀念。

月湖予甬人的惠澤,還在於她與寧波周圍的河、塘、江、海水係連接在一起,因而成為古代最便宜的交通工具——舟楫航運的起始點或中轉站。自月湖登舟,不僅可通往寧波四鄉近地,而且可經西塘河、大西壩,溯姚江、運河,至杭州、上北京,通向全國,以至與海外通商貿易。如此,我們就可以想象為什麼高麗使館要建造在月湖近旁的寶奎巷了。高麗使館正是曆史上中國和朝鮮半島文化交流的見證,也是寧波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遺跡。

據文獻記載,唐宋時代,寧波“雖非都會,乃海道輻輳之地,故南則閩廣,東則倭人,北則高句麗,商舶往來,物貨豐衍”。宋時,明州已成為與廣州、泉州並列的對外貿易三大港口之一,其地位雖次於廣州,但卻是與高麗和日本貿易的中心。當時,高麗或日本的貢舶至明州定海口(今鎮海),即由市舶司驗貨納稅後,再由水路入月湖,然後經餘姚江、曹娥江、錢塘江抵杭州,再由運河到開封,在明代還可以到北京。貢舶至京城,將貢品獻給朝廷,朝廷收到貢品後,予以大量賞賜;然後使者由原路返回,將賞品運到月湖貨棧,趁季風出甬江口回國。可以說,月湖是古代中國與高麗和日本進行官方朝貢、貿易的轉運中心。

高麗與宋朝的朝貢貿易往來頻繁,鑒於此,明州人樓異向皇帝建言,在明州設立來遠局,建高麗使行館,以供高麗使者每年來宋貿易之用。宋徽宗采納了他的建議,並改授他為明州知州,以執行這一使命。樓異到任後,於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年)在月湖建高麗使館。使館的主要功能為安排使者的食宿,提供儲藏貨物的棧房。高麗使行館的設立充分顯示了月湖在當時對外貿易中的關鍵地位。

善於行商貿易的寧波人,或許正是從這裏走向“寧波幫”和“東方大港”的輝煌。

月湖是風光秀麗的水鄉,也是人文薈萃的淵藪,積澱很深,品位很高,被全祖望譽為“東南鄒魯”。

我以為,以“浙東學術的搖籃”一語形容月湖與浙東學術的關係比較合乎曆史真實。

有人曾說月湖是“浙東學術重地”,我自己也曾經提出“浙東學術聖地”這一說法,似乎都不夠貼切,現用“浙東學術的搖籃”之說,可能更接近事情的本相。因為,月湖是一個城內之湖,她景色秀美,水上交通便捷,於是吸引了一代代的官宦世族、文人學士到此定居;與此同時,文化教育在月湖周圍興起,書院、詩社、藏書樓紛紛設立,學業授受、學問討論、學人雅集、吟詩作畫等文化活動此起彼伏,儒家文化、佛教文化、辭章 文化、藏書文化爭奇鬥妍。如此,在月湖周圍不算大的範圍之內,形成有利於學術創新和學術發展的極佳氛圍,用今天的話來說,月湖造就了學術發生發展的多方麵的條件,既有“硬件”,又有“軟件”,這些條件,特別有利於學者的學術創新活動。因而,稱月湖是“浙東學術的搖籃”是比較恰當的。

而且,“搖籃”一詞既可以是動的,也可以是靜的。“浙東學術”像一個嬰兒,有一個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產生、形成、成長的過程,而月湖周圍深厚的文化積澱,提供了其孕育成長的基本環境。然而,浙東學術這種以曆史時間為主線的展開過程,是時起時落的,不可一概而論。自唐代以後,每一個特殊時期,浙東學術的表現方式、活動人物和取得的成就都是不一樣的,需要加以具體分析。

遊覽月湖景區,我對位於柳汀島上陸殿橋下的賀秘監祠印象特別深刻。月湖開鑿於唐太宗貞觀十年。唐代著名詩人賀知章據說曾隱居於月湖。賀知章祖籍本為越州永興(今蕭山),唐證聖元年(695年)舉進士,開元中升遷秘書監。他在天寶三年(744年)告老歸鄉,居四明小溪湖上。賀知章擅詩書,高風逸韻,向為世人所推崇。他善談說,平時嗜酒,與杜甫、李白等結為好友。李白譽其為“四明逸老”。其為人曠達不羈,晚年性尤放誕,自號“四明狂客”。四明者,寧波(明州)之山名也。號稱“四明”者,情之所係,不忘本也。賀知章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可謂“鄉情切切”。賀知章是大名人,名人與月湖有關聯,自然要好好做文章。於是,明州地方官於月湖建逸老堂以為紀念,至今月湖所存“賀秘監祠”為清同治四年(1865年)重修。這是月湖與賀知章這位詩人的一段佳話。

其實,唐代的明州在文化上並無多少地位,月湖與賀知章的關聯也隻是一個傳說,而兩宋則是月湖文化繁榮發展、迅速崛起的一個時期。

宋仁宗嘉祐中(約1060年),郡守錢公輔對柳汀作大規模整修,建眾樂亭。朝廷重臣司馬光,有與錢公輔唱和月湖景觀之作,其《眾樂亭》詩雲:“橫橋通廢島,華宇出荒榛。風月逢知己,湖山得主人。使君如獨樂,眾庶必深。何以知佳績,笙歌滿水濱。”盛讚月湖經錢公輔改造之後的風光和氣象。可見這時月湖已經成為人們熱衷的遊覽之處。

王安石於慶曆二年(1042年)三月考中進士,授淮南節度判官。之後調任鄞縣任縣令。他為人正直,執法嚴明,為甬地百姓做了不少有益的事。他組織民工修堤堰,挖陂塘,改善農田水利灌溉,便利交通。在青黃不接時,將官庫中的儲糧低息貸給農戶,解決百姓度荒的困難。王安石任鄞縣令期間,在月湖竹洲設縣庠,大興教育,聘任“慶曆五先生”之一的樓鬱先生為教席。王安石的這一舉措和“五先生”的教學活動,是四明儒學教育大發展的起始點,也是具有獨特風格的“浙學”產生與形成的早期基礎。

北宋中後期,明州經濟遠比唐和五代時發達,地位上升。隨著經濟發展,明州人口大幅度增加,月湖周邊甲第林立,其休閑娛樂功能突顯出來。如此,在湖堤上造橋建亭,岸邊種樹養花,紅蓮閣、眾樂亭、東西憧憧橋先後建成,至宋哲宗元祐、紹聖年間(1093~1097年),郡守劉淑、劉珵先後大修月湖,廣為十洲,奠定了月湖今日的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