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於他(1 / 3)

——你的出現於我就是一場毀多少年了。每當下雨的日子。他的心情總是很差,飄飄揚揚的雨絲象張掙不開的網,曖昧不清,卻又那樣執著的糾纏著,恐懼,壓抑,無奈,讓人有暴力的衝動。六月的淺川,天氣總是不太好,梅雨季節一連幾天都下著小雨,陰鬱的天空像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鴉遊蕩在頂頭,森冷的,更加灰暗的世界。淩冽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樓下四處奔波的車輛和盲目的人群,不屑的冷笑。人啊,都是可憐又無知的動物,忙忙碌碌不知道為了什麼,最後又留下了什麼。無條件的認同生命的存在,那是愚昧,當你找不到前進的方向時,那種脫離現實虛無的空,將是我們所不能承受的輕。但淩冽沒有,時時刻刻有人提醒著他,督促著他,欲罷不能。他們在記憶最深處滋長蔓延得不可收拾,在每個陰霾的日子裏騰空而起,像毒瘤一樣拉扯著他的神經和肉體。告誡他,他必須為之傾盡全力,而他所擁有的一切將是報複那個人最好的籌碼。他恨他,如同恨自己一樣的恨他,慕皓陽曾經說他是個瘋子。是啊,他就是個瘋子,世界上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象他這樣用盡全力隻為報複另一個人,而這樣的報複怎麼看怎麼殘忍,全部的全部隻為“恨”而已。空蕩蕩的房間裏布滿了冰冷的白。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白色的枕頭,白色的大理石瓷磚以及白色的地毯。一切都是純粹的白。就連坐在落地窗前的他都是蒼白的。雙臂環著曲起的膝蓋,頭依著窗子,柔順的劉海下麵雙目低垂,長長的睫毛不時輕眨一下,留下一片暗影,兩片紅潤的的嘴唇緊閉,時不時抿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看著窗外淅瀝的雨串,心中一陣抽痛。身體也開始發涼,雙手不自覺得環抱著自己,淚水從眼裏流下,劃過嫩白的臉頰,順著細白的脖子一路蜿蜒……有是一陣涼,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如絲的咖啡色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冷,這是他唯一的感覺。……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隱約聽到門外有聲響,驚動了他。心跳有些錯亂,是他回來了嗎?那個他帶自己走進了這個冰冷的世界,卻也是這幾年裏自己唯一生存的動力。他總是這麼矛盾的存在與自己生命裏,從出生到現在。站起身走到門邊,想開門確定是不是他,可是擔憂已經浮現在雙頰,他清楚那個人討厭自己。不對,是恨,深深的足以另他窒息的恨隻要一眼都能輕易的摧毀他。這樣還要再接近他嗎?然而每次都是這樣沒出息,手扶上門閥,轉動,推開——“啊?!”一張清冷俊朗的臉在眼前放大讓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的他著實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而這細微的動作已經被麵前這個人盡首眼底,嘴角一調,玩味的笑了笑,帶著邪氣和霸道,“怎麼?我有這麼可怕嗎?”趕緊搖頭,可是驚訝蒼白的臉頰已經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不,不是,我……”吞吞吐吐的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清楚。“我隻是很驚訝,您,您怎麼會來這裏。”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到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而他對他用的敬語卻是格外清晰。依舊玩味的笑著,“我為什麼不能來,我可是用了那麼大筆錢買來的寵物,我總可以看看他死了沒吧。”聽到他惡毒的侮辱著自己,心口還是會絞痛,原來自己這三年來還未習慣啊。抿緊唇眼神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裏,盯著地麵不敢再麵對那雙冰冷及至的眼睛。看著他怯懦的逃避著自己,卻又不得不乖乖承認自己對於他的“稱呼”,這樣的反映實在太有趣了,走近他單手挑起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與自己對視,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精致得另人驚歎,上帝似乎在創造這個人的時候格外偏心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了他,偏偏正是這樣他就越是恨他,他越是美好他就越是恨。因此他讓他看著自己再狠狠的刺激他,“不錯嘛,都不會反駁,看來你還真適合這個稱呼。”拚命的咬著下唇,壓抑著不斷顫抖的身體,眼眶早已通紅一圈一眨不眨的望著眼前的人,生怕一眨,眼淚就會不爭氣的掉下來。他當然是注意到那雙如墨般漆黑的眸子裏閃耀的液體,轉啊轉就是不肯滑落,還真是倔強呢。放開他,不打算繼續呆下去。這樣就夠了,他就是要這樣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報複他,傷害他,直到他在自己麵前崩潰。轉身欲走前,又停了下來,轉身望著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不屑和玩味,卻是更多的冷漠,“吃飯的時候我可不希望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最好把自己弄幹淨點,省得看到心煩。”說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房間裏又隻剩下空寂和無休止的寒冷。關上門。他靠著門緩緩的坐下,似乎先前的震動仍舊沒有平息,心口的痛還在隱隱作祟害得他視線模糊了又清晰再模糊,用袖子拭去不斷往下串的液體一遍又一遍,機械的重複這個動作不讓它們落在幹淨的地毯上。三年來,這樣的劇碼無數次的上演,每次他都可以輕易的刺痛他的心,他肆意的挑動他的傷疤,用著各種各樣的方式,他讓他記住他的名字卻從不允許他叫他。隻有在無人的地方,他才可以叫著他的名字。叫著這個給了他無限痛苦以及無限期待的人——淩冽。他的出現對於他就是一場毀。一開始他就知道。“淩冽……淩冽……冽……”沙啞的嗓音念著那個冷酷的人的名字,這是他三年裏唯一的思考。這個名字支配著他的所有,他讓他活著花了錢買下他,所以他活到現在。他讓他像玩物一樣卑微低賤,所以他默認順從完全,完全的丟了自尊。起初他以為自己是為了父母,為了父母欠他的那筆債,後來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他偶爾偶爾赦免般的關懷期待了,他已經賤到了這種地步了吧。正當他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時,門外的敲門聲將他拉回現實,胡亂摸去臉上未幹的淚水,開口時聲音已經比先前還沙啞,“誰?”“允曦少爺,吃飯了。”是辰。這讓他鬆了口氣。回答她,“恩,我這就去。”然後起身走進洗手間。淩冽臨走前要他把自己弄幹淨一點,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紅腫的眼睛還濕潤的像兩個燈泡,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也因為脫水而幹裂起來。怎麼辦?這個樣子出去他肯定會生氣。用毛巾擦掉眼角的淚水,至少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那麼慘西西的樣子,眼睛還是紅紅的有點腫沒有辦法隻有用劉海擋一擋,好在吃飯的時間不長。隨便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就走出了洗手間。從衣櫃裏隨便挑了件衣服換上便走出門去。等允曦走到飯廳的時候淩冽早已坐在那裏。坐在旁邊的還有慕皓陽,以及慕皓陽旁邊的兩個陌生人。西裝筆挺看上去定是有頭有臉的人。難怪他要自己弄幹淨點,害怕自己給他丟臉吧。看著他來了,淩冽挪了挪嘴,滿是嘲諷,“你架子不小嘛,讓客人等你這麼久。”果然又是如此刺耳的話語,允曦愣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好在慕皓陽及時打圓場,拉著允曦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行了淩冽,人都來了你就別說了。”其實慕皓陽也知道淩冽就是故意當著這麼多人刁難允曦,他對於他總是格外苛刻,格外殘忍,也格外的出人意料。撇撇嘴,淩冽瞟了一眼坐在最邊上的允曦。不是叫他把自己弄幹淨點嗎?這算什麼,眼睛腫得那麼明顯臉色也白的跟病人似的,最可惡的是被自己說了一句就一副委屈的要哭出來的樣子,做給誰看呢這是。這樣以來豈不是讓外人以為我淩冽在虐待你嗎?可惡。想著就是更加不屑。正在這時,坐在旁邊的李老板倒是先開口打破這個僵局,“淩冽啊,你不打算介紹一下嗎?”口氣裏似乎有更多異樣的色彩。淩冽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李老板是出了名的好男色,難不成……嗬嗬,似乎這下字好玩起來了,於是官方式的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我正要給您介紹。”說著向一邊的允曦招招手,“允曦,過來。”很簡單但完全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慕皓陽在一旁洞察這一切,不打算阻止也不打算幫忙。允曦很聽話,不對,應該是別無選擇,站起身來走到淩冽旁邊,心中的膽怯以及對陌生人的生澀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羞澀卻又出奇的讓人心動。李老板從剛才起眼睛都沒有從允曦身上離開過,這一點被淩冽慕皓陽盡收眼底。“這是李老板,允曦。”淩冽的聲音很柔和一點都不象平時那個凶自己的淩冽,幾分鍾之內聽到他兩次叫自己的名字,溫柔的讓允曦一時慌神以為那是他要對自己好一點了。順著他的聲音很乖巧的和李老板伸手問好。“允曦,嗬嗬,很好聽的名字。”李老板趁機握著允曦的手卻遲遲不肯鬆開,另一隻手不規矩的在光滑的皮膚上來回撫摸,這樣的觸碰讓很少接觸人的允曦驚慌的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幾步卻正巧碰到了桌上的碗,“啪!”清脆的聲音在飯廳響起。空氣仿佛在此刻被凍結。允曦更是嚇得不輕,更不敢看淩冽此刻的樣子,一個勁的道歉聲音已經明顯的顫抖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收拾。”慌慌張張的完全不知所措,允曦蹲著身子用手去撿那些碎掉的玻璃。白色的玻璃碎渣在本來就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允曦隻能用手指在地上摸索著,一些細小的玻璃渣就這樣紮進肌膚裏痛得他差點沒叫出來,纖細的手指因疼痛輕微的顫抖著,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慘白的可怕。淩冽就這樣一直默默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也沒有高興。而那個李老板則是完全被這一切給震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從廚房裏出來的辰看到這一幕趕緊跑上去阻止允曦,“允曦少爺,你幹嘛?這樣你很容易受傷!”“……”咬著唇,允曦不理會辰的阻攔固執的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看到一地的碎玻璃然後就是允曦少爺跪在地上赤手去撿玻璃,難道這個屋裏的人都可以這麼無情的無動於衷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