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命自然(1 / 2)

烈元國,長山城。

烈元國西方多山,南方多水,長山城正好位處西南方,三麵環山。山中小溪縱橫蜿蜒,彙聚成河,將長山城交叉分割為東南西北四個小城,最終在城東積水成湖,名煙霞湖。城中有“雲、李、王、孫”四大世家,各安一隅。其中,李家大宅位於東城,占地十數頃,房屋錯落有致,其內樹蔭花錦,一片繁華氣象。

李家後院,某間精致的書房內,一名白衫少年此刻正在伏案疾書。但見他沉腕揮毫,筆走龍蛇,片刻之間便有八個大字躍然紙上。白衫少年重重的吐了口氣,過了半晌才將墨筆擱於硯台上,方抬頭問旁邊磨墨的小廝:“李全,瞧我寫得如何?”

清風拂柳,鳥鳴如歌。初晨的陽光灑在樹上,將樹枝映得金黃,金黃色的光又穿過窗戶,斜斜的落在少年的臉上。隻見他眉眼端正,雙眸明亮如鏡,黑色的長發隨意挽在腦後,豐神如玉,氣度不凡。隻是麵上似乎稍無血色,白得有點透明,隱隱有青色的紋絡浮現。

名叫李全的小廝趕緊將窗戶上的紗簾拉低,然後對少年道:“少爺,您的字是越寫越好了,銀鉤鐵畫,龍飛鳳舞……”

白衫少年擺了擺手,沒好氣的說道:“得了,問你也是白問,來來回回就這倆詞兒,能換點新鮮的嗎?”

李全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苦著臉說道:“小人肚子裏就這點墨水,要不少爺你教我這八個字吧。”

少年低頭看著還未幹透的墨跡,輕聲吟道:“天地自傾,我命自然。”說完便走到窗前,隔著紗簾看著外麵點點的金光,似乎回憶起什麼事情,眼中光芒大盛,似風嘯雷閃,帶著一絲恨意和不甘,左手緊緊握拳,袖口也輕微的顫抖。但隨後眼中的光芒黯淡,左拳也緩緩的鬆開。隨即深深的吸了口氣,平靜的說道:“燒了吧,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李全暗中歎氣,默默的收拾完,目送少年向門外走去。

李牧走向李宅大門,並未在意其他家族子弟的眼光,也沒有任何任何人和他打招呼,人情冷暖,不外乎於此。

飄香樓,長山城東城最奢華的酒樓,位於煙霞湖畔,高九層,碧瓦朱顏,雕欄玉砌,站在頂樓可俯瞰整個東城,隻有位高權重、家富門豪者方能來此。

此刻,九樓臨湖的一間包房裏,白衫少年怔怔的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水,任風拂麵。

“牧哥,你今日氣色不佳……”

白衫少年轉過頭,看著對麵清秀絕麗的臉龐,歎氣道:“蘭溪,我兩年前經脈盡毀,已然如風中殘燭,雖然靠著你從雲家拿來的靈藥,苟延殘喘至今。但如今你已經凝神六重,而我……!”

蘭溪默然,李牧的狀況她很清楚,延請了烈元國多位名醫,均是束手無策。直到後來,雲李兩家花費極大的代價,請來了烈元國皇室供奉濟行上人診斷,濟行上人最後斷言:“經脈盡毀,除非仙法重築,否則終生修行無望。”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蘭溪輕聲低語:“我今日便要去玄雲宗了,隻怕數年之內無法下山……”

李牧無語,最終還是苦澀一笑,說道:“終究有這麼一天,也是我自私了,要不然去年你就該去了。”

“我不是……”

“我知道你的心意,”李牧微笑的說道:“我已修行無望,但不能拖累於你。那些人也隻能在言語羞辱我,無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兩年我也漸漸看淡了。”

李牧抓住蘭溪的手,手如柔荑。

“隻要你對我,不同於他人,就足夠了。”

蘭溪眼眶泛紅,強忍著眼淚,說道:“君若去,終生不嫁!”說罷,眼淚再也忍不住,掩麵而去。

看著從門口消失的明黃淡雅長裙,李牧也紅著眼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將酒杯遠遠的擲出窗外。看著酒杯落入湖中,濺起金黃的水花。“我命自然,這就是我李牧的命嗎?”

“你就是李牧?”

李牧聞言抬頭,隻見四名男子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為首的青年男子年紀大概二十出頭,身穿玄青色絲質長衫,手持描金扇,麵目英俊卻透著桀驁,旁邊的胖子李牧認識是南城王家的王明軒。見是此人照麵,李牧低頭把盞,懶得搭理。

“聽聞你天資過人,一十四歲便已經是凝神六重,冠絕西南。可惜如今經脈盡毀,已是廢人一個。”青衫青年也不管李牧,自顧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