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敏不由一驚,奇道:“星老前輩,你是要救我出去不是?”
星潭點了點頭道:“這是當然!”
哈小敏先是一喜,可是後來卻為難起來了,不由把一雙蛾眉緊緊皺了皺,道:“這……這不太好……”
星潭不由一怔,她後退了一步道:“咦!這是為什麼?”
哈小敏不由臉色大窘,她心中不由氣道:“你這老婆子,何必要管這個閑事幹什麼?”
當時皺了一下眉頭道:“我父親也被關在這裏,我走了,他怎麼辦?”
星潭仰天一笑道:“這個你放心,有人去救你爸爸[”
哈小敏不由一喜道:“誰去救?”
星潭不耐煩地道:“反正有人就是了,你這姑娘活太多,要不得。”
哈小敏不由玉臉一紅,初次見麵,就被人家罵話太多,在一個女孩子來說,是不大好意思的。
星潭見小敏被自己說得低下了頭,也不禁有些不大好意思,當時輕輕拍了她肩膀一下,道:“你爹不是外號叫金風剪伍天麒的伍鏢頭麼?”
哈小敏不由大吃一驚,忙二抬頭道:“弄錯了……哎,你老人家全弄錯了!”
星潭不由退後了一步道:“什麼錯了,他不是個保鏢的,是個什麼?”
哈小敏這時才知道,原來她把自己當成了伍青萍,怪不得問長問短,還當是他徒弟的媳婦兒呢?
當時不禁又氣又笑,忙由床上站了起來,笑道:“老前輩,你老人家別搞錯了,伍天麒不是我爸爸,我姓哈,我是哈小敏。”
這話才一說完,那老婆婆立刻滿頭白發,一根根地直豎起來,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哈小敏見她這生氣的樣子,可真是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全凸出到目眶以外了,射出冷冷的奇光,再襯著她那副怪相,真令人不寒而栗!
哈小敏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抖聲道:“本來嘛……是真……的!”
話還未完,就聽見一聲怒叱,跟著她隻覺得雙臂一陣奇痛,已被星潭一雙白骨瘦爪,緊緊地抓住,她那蒼白滿疊皺紋的臉,已逼近在她臉前。
哈小敏幾乎嚇得要哭,她掙了一下,畏縮道:“你……要怎麼嘛?”
星潭倏地一抬雙臂,哈小敏己被她舉在半天之上,就聽她厲聲道:“難道你不是伍青萍?”
哈小敏已被嚇昏了頭,抖聲道:“是……不是……不是!”
她一連重複了兩聲,星潭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她是有名的機智多詐,此時緊緊盯住哈小敏的臉;不由噗嗤一笑,緩緩又把哈小敏放了下來。
星潭自言自語說道:“我差一點被你騙了,好丫頭,你想我是什麼人,豈有被你欺騙之理,哈哈!”
她張嘴笑了兩聲,哈小敏被她連抓帶嚇,眼淚都嚇出來了,隻是望著她發楞。
星潭笑了兩聲,見小敏沒有說話,她越發相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了。
當時露出了黑牙床,又嘻嘻笑了兩聲,伸出幹枯的瘦手,在哈小敏頭上摸了兩下,道:“你為什麼要說瞎話?”
她笑了一下,又接道:“不過你這孩子是夠聰明的,挺對我老婆子的胃口,等回去以後,我好好看看你,要是有造化,我就破例收你這個徒弟。”
哈小敏是又驚又怕,突聞此言,禁不住內心一陣狂喜,她猛然抬起了頭,嘴皮動了動,可是轉念一想,這句話卻是沒有說出口。
她流動著水波也似的眸子,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怪老婆子,微微接頭道:“唉,老前輩,你是弄錯了。”
星潭立刻皺眉,不說道:“什麼弄錯了?”
小敏時時真想笑,明明自己是哈小敏,這老婆子卻硬要把自己當成伍青萍。
此刻見星潭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她知道隻要說了實話,這老婆子也許一怒之下,把自己……
雖然自己和她並沒有什麼仇,可是這種怪人做事,往往不能以一般常人來估計的。
盡管如此,自己總不能冒名為伍青萍呀!
哈小敏想到這裏,略微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心一狠,一咬銀牙道:“老前輩我要告訴你,你實在是弄錯了,我姓哈叫小敏,伍青萍是伍青萍,絕對不是我!”
她一麵這麼說著,一雙眸子一直在星潭身上轉著,生怕她有什麼動作,
星潭聞言之後,倒是沒有再動手,隻怪笑了一聲,盯著哈小敏忿忿道:‘哈……小敏?怎麼又跑出來一個姓哈的?這可是怪事!”
小敏聞言也不禁有氣,把自己當錯了人,已經是夠氣的了,最氣是她於脆否認自己的存在,懷疑沒有自己這麼一個人……這真是太氣人了!
她想到這裏,不由嘟著小嘴,冷冷地道:“什麼怪事?難道我就不是人了?”
星潭這時果真也被弄得有些糊裏糊塗,她那張原本就醜的臉,再加上懷疑、氣惱、猜測等等的因素,更是愈發醜陋了。
她轉著那一雙銀鈴也似的眸子,在小敏臉上身上,滾上盤下盯了好一陣,最後仍然是將信又疑。
最後她搖了兩下頭,呐呐地道:“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伍青萍被關在這裏,你也關在這裏?她爸爸被關著,你爸爸也被關著?……而且你也是個小姑娘……”
哈小敏聽她這麼說著,再一想,果然事情是真巧,看來要使她想信,真要大費一番唇舌了。
當時不由頻頻地皺著娥眉,一時不知給她怎麼解說才好。
星潭見狀,忽然臉色一沉,隻見她仰天一陣怪笑,厲聲道:“你今天給我說實話,你以為我是好說話的人嗎?”
她接著一揚右手,離著那竹窗子少說尚有丈許,可是由她掌上所發出的掌風,已呼的一聲,把那扇微微掩著的竹窗,大大地打了開來。
她接著對小敏獰笑了一聲,道:“我不露一手功夫,你大概還不知道我老婆子是幹什麼的?你看看!”說著話,就見她猛然已閃身到了窗前,一雙鬼爪連連向著窗下抓動著。
說也奇怪,隨著她十指抓動之下,樓下立刻響起了一陣清晰的嘩嘩水響之聲。
星潭雙手抓動更急,似如此七八下之後,猛見她大吼了一聲:“起!”
隻見鬼爪揚處,競由竹樓之下,匹練也似地躥起了兩根水柱,俱都粗如兒臂,隨著怪老婆子雙手揚處,穿窗而入。嘩啦啦流了一地都是。
哈小敏不由嚇得目瞪口呆,心驚道:“我的媽!這是什麼功夫呀?”
她隻知道有一種悶掌,練時是以井水為靶子,可是那井深最多也沒超過一丈的,練到最好的,也隻能一掌打出,水花四濺,就這樣,一般人沒十年的純功夫,還辦不到呢!
而此時這竹樓,少說也有好幾丈高,這老婆婆,競能憑著一雙瘦爪,非但擊水成珠,竟能以本身所練的內炁,實實地由水中提抓出兩條水柱來,這種功夫,不要說是目睹了,就是聽一聽,也足以駭人了!
哈小敏目視如此神威,不禁臉色陡變,星潭露了這麼一手絕功,不由回目看了驚楞的哈小敏一眼,仰天一陣怪笑,道:“怎麼樣!小姑娘?你可看見了?我這種‘鶴爪功’你自信受得了麼?”
小敏不由癡癡地搖了搖頭,星潭立刻擺下了笑臉,可是哈敏卻接著說道:“老前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幹嘛要發脾氣呢?”
星潭本以為她已馴服了,誰知竟說出這種話來,當時不由勃然大怒,隻見她仰天大笑,厲叱道:“你不明白?我是叫你在我麵前乖乖地說實話,你要是再敢有半句虛語,我就把你心肝五髒抓出來!”
她一麵說著話,雙手還比著一個抓的姿態,瘦鬼嶙嶙煞是怕人!
哈小敏嚅嚅地道:“我是哈小敏,你不能把我變成伍青萍!”
星潭翻了一下眼,強忍著心中的疾怒,問道:“那伍青萍到哪裏去了?”
哈小敏心中也不禁有些氣惱,當時看了她一眼,本想狠狠頂撞她一句,可是,她到底考慮到後果……她立刻又變得懦弱了。
她歎息了一聲道:“唉!老前輩,我和你一樣,我怎麼會知道呢?真是太奇怪了。”
星潭老臉一陣紅,忿忿地氣道:“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問你,我問誰呀?”
小敏把手一攤,翻了一下眼道:“可是我不知道呀!這總不犯法吧?”
星潭立刻被這句話,引得暴怒起來,頭上雪白的長發一陣聳動。
忽然她臉色又恢複了原態,長歎一聲道:“也罷……”
她一抖雙掌,已實實地抓在了哈小敏的一雙肩頭上,一麵收手切齒道:“小姑娘,我告訴你,我一生最不願意和後生小輩動手的,你可不要想惹我……我會發怒的!”
說著那一雙手,在微微地顫抖中,就如同十支鋼鉤也似的,深深陷入小敏的肉內。
哈小敏不由痛得花容失色。
她央求道,“婆婆!你下手太重了,把我弄痛了。”
星譚怔了一下,嘻嘻一笑,鬆開了雙手,她站起了身子,在這竹樓上走了幾步,緊緊地皺著雙眉,嘿嘿又笑了兩聲道:“嘿!弄痛了……”
她看了小敏一眼,道:“你害怕了是吧?”
哈小敏茫然點了點頭,星潭麵上,立刻展出一片慈樣的額色。
這是哈小敏自見她以來,最和藹的麵容了!
星潭轉著一雙眸子,上下又打量了她一會,心中不由暗暗地想道:“看樣子她是不會說謊的,那麼,我又如何來處置她呢?”
哈小敏見她沉默不語,不由忿忿道:“青萍姊姊已經逃走了好幾天了,我不騙你,婆婆!”
星潭點了一下頭,道:“她到哪裏去了?”
小敏搖搖頭道:“沒有人知道,誰也不知道!”
星譚不由掀開幹癟的嘴唇,笑道:“這麼說你真是姓哈了?哈什麼來著?”
小敏接下去道:“小敏,大小的小,敏捷的敏。”
星潭在她說話時,目光始終注視著她,心中有一種極微妙的感觸。
事實上,她已確實對眼前這個姑娘,有了極度的好感,隻是她暫時把它放在心中罷了。
哈小敏說完了話,臉色微紅,星潭重複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反向道:“那麼你為什麼也住在這裏呢?”
哈小敏搖了搖頭,分辯道:“不是,我不是住在這裏……我……”‘星潭疑惑地道:“那?為什麼睡在這裏?”
哈小敏聽她這麼一問,不由激起了說不出的傷感,她嚅嚅地道:“我……我也是被關在這裏的。”
星潭奇怪地問:“為什麼呢?也是白如雲?”
小敏流淚道:“是我錯了……所以他才關起我來……”
星譚更是奇怪,追問道:“你錯了?什麼錯?”
小敏本不想回答,可是在星潭那灼灼有神的目光之下,幾乎不容她不答,甚或多作猶豫也不能夠。
她終於搖了搖頭道:“老實告訴你吧,我是想放走他的人,他生氣了,所以把我關起來……不過!不要緊,婆婆!”
星潭見她說話的時候,臉上青紅不定,也猜不透是什麼原因,小敏又接道:“你老人家對我的好意,我謝謝你,我在這裏也沒什麼苦……所以,你……你還是走吧!”
星潭冷笑了一聲,道:“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哼!”
小敏不由吃了一驚,星潭目射精光,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以為白如雲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
哈小敏輕輕歎道:“他隻是略微懲罰我罷了!”
星潭搖頭道:“胡說八道——”
哈小敏不由大吃了一驚,怔怔地看著她,星潭自言自語道,“好小子,還想一箭雙雕,走一個來一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看著哈小敏,半天才獰笑地點了點頭,道:“可憐的姑娘,你難道不知道白如雲垂涎你的美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