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幼小的翅膀在一瞬間展開,如春天的風,輕輕掠過麵龐,那個孩子已經淩空飛起,稚氣的拍打著翅膀,向永夜島,向那個女子激速的飛去……。
火紅的戰袍,燃滿了黑色的業火,皇上站在應吾的頭頂,伸手將那個竭力想要飛得更快一些的孩子抱在懷裏,無數的戰船強行突破了羽人的封鎖線,到達冰岸的邊緣。
那個女子,盡管無數次的看到她的容貌,在眼波最初觸到她的那一刻,心,仍然禁不住的激速跳動,“阿照……。”
謝文遠伸手死死執著想要飛奔到甄照身邊的胡文歸,“大人,那是皇上的家事,大人不便……。”
不便?難道甄照連朋友也不想見嗎?遠遠的看著甄照緊緊的抱著西門寧的屍體哭泣、遠遠的看著寧無炎緩緩將甄照擁進懷裏、遠遠的看著甄照眼角浸出淡淡的紅、遠遠的看著羽族的勇士入下手中的金色弓箭,悲慟的號角聲來自落葉山頂,劃破了蒼翠的天空、劃破了碧海的波濤、劃破了北州的冰岸、劃破了中州青翠的山巒……。
“胡子,”一臉憔悴的柳舞飛,滿身的傷痕,穿著羽人的戰袍,緩步走到胡文歸身邊,“阿寧……。”
“舞飛,你和西門寧是怎麼逃脫蛇人的?”轉過身,不想再去看甄照的悲哀,因為那樣,自己早已破碎的心會隨著這漫天的大雪化為粉塵,“西門寧是怎麼找到甄照的?”
“說來,話就長了,”柳舞飛仍然執著手中的弓箭,“當時城破,我和拜羅護著阿寧想從後山逃走,阿寧被蛇人射出的火箭燒傷了,我們在和蛇人的對抗中傷了肺腑,本以為不能幸免,可是到了後山,竟然遇到了當年甄照在帝都放走的那個蛇人西薩,他救了我們,還把我們帶回了他的家鄉,我們就在那裏養傷,過了一年,傷好得差不多,本想回帝都,宰相大人來了,他本已風燭殘年,長途的跋涉後,便一病不起。
待阿寧在外域送走了宰相大人,這才發現,原來無炎雄心勃勃,已然聚焦了軍隊,將要入主中州,阿照嫁給了大君,戰事一起,天翻地覆,阿寧和我們就改裝投了軍,跟著無炎一直打到帝都,阿寧因為戰功卓著,還升一個小官。
我們千辛萬苦到了帝都,軍中下令抽調人到假裝商賈,阿寧在外域學會了木刻,便抱著一絲僥幸去了,沒想到真的遇到了阿照,雖然阿寧戴著麵具,可是她還是認出了阿寧,於是,阿寧就策劃了望歸樓的大火,將阿照帶到了永夜島。”
“你們?”胡文歸鐵青了臉,“甄照願意隨你們去中夜島嗎?一定是你們脅迫的吧!”
“她一直在等阿寧,隻要阿寧一句,天涯海角也就去了,更何況,阿寧是陪她回家,”柳舞飛的聲音很冷,感覺上,他很悲傷,“如果不是甄照,咱們在外域過得好好兒的,阿寧又何至於這般早便去了。”
話音剛落,侯拜羅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兒走了過來,伸頸一看,長眉圓目,麵容俊美,酣夢正甜,眉目間與西門寧有七分的相似,便知是西門寧與甄照所生的孩兒,不由有些擔心,若讓寧無炎知曉,這孩子定是凶多吉少,偏偏侯拜羅把他抱到了此處。
正想設法掩飾,小沅不知從何而來,側頭看著侯拜羅手中的孩兒,大聲笑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遠遠看去,寧無炎的頭隨著小沅的聲音轉了過來,相隔得著實太遠,看不清他的神色,一瞥之後,他又轉首,不知是不是在柔嗬護悲痛中的甄照。
“胡子叔叔,這是什麼?可以給小沅嗎?”
碧海的波濤漸歇,龍船寧靜的停泊在銀色的月光中,淡青色的紗幔籠罩著巨大的床榻,寧無炎坐在甄照的榻邊,神情平和,不和在想什麼,謝文遠輕聲咳嗽,“皇上,該如何處置……?”
“舞飛,拜羅,你們想到什麼地方?”
兩人互視一眼,齊聲道:“我們在永夜島生活得習慣了,已在島上娶妻,所以……。”
“謝文遠,傳羽王明日到龍船,有的事兒,我想和他談談,舞飛,你們帶著阿寧的孩子,不便生活在永夜島上,我將帝都方圓四百裏劃為西門鈺的封國,你們隨他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