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至臨近年關,太後也始終龜縮在慈寧宮內吃齋念佛,就好像攝政王的死摧毀了她所有的希望。
這當然不可能,可她的確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於是我們雙方維持在了一種詭異的和平狀態,隻等哪一方先按捺不住出手——
到底有層人倫在,先出手的不論輸贏都會背上罵名。
隻是這一等,就等到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那天,我提了籃蘇氏店鋪裏的人造奶油回來,親手抹了個生日蛋糕。
原主的生辰不是這天,或許我自己的也不是,大年初一隻是我被扔去孤兒院的日子。
我曾經沒有家,也沒有家人。
我待的那家孤兒院是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地方,拳頭軟就吃不飽飯,撿不夠水瓶就會挨罰。
我平等憎恨孤兒院裏的所有人,即便我們以兄弟姐妹相稱。
我憎恨上學後罵我窮酸的同學和對我抱有偏見的老師,憎恨手抖的食堂大媽,憎恨永遠湊不夠的學雜費。
憎恨我努力考出小城,卻被光鮮亮麗刺痛雙眼,憎恨我努力到最後為他人做嫁衣,連一作都撈不到。
憎恨辛苦到最後,連畢業證都沒拿到就猝死穿越。
我從不為自己辯解,我就是個惡毒的陰鬱的純恨戰士。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看著棉花豐收,我開始發自內心地感到喜悅。
那些本不是發自內心,帶著欺騙的話術,說得多了,竟然也有幾分當了真。
宋漱玉第一次看到生日蛋糕這東西,他嗜甜,被我投喂了一口邊角料後驚為天人,並試圖打包所有邊角料。
薛去惡沒搶到試吃名額本來有些喪氣,但被我喊來處理水果後,又立刻滿血復活。
蘇不辭不喜歡幹活,不過他盯著蛋糕看了半晌,眼睛一轉,決定來年在京都開家蛋糕店。
「蛋糕店好誒,」我其實挺喜歡甜品的,「明年看看哪裏有可可豆吧,我最喜歡的還是黑森林蛋糕。」
宋漱玉很有興趣:「那是何物?也是甜的嗎?」
應該算是苦的吧……
蘇不辭主動攔下這個任務:「商隊已經遍訪了西域的一些小國,以後會有更多作物引入大齊的。」
哇,西紅柿雞蛋打鹵麵指日可待。
那頭,薛去惡將去除了所有筋絡的橘子瓣一一擺好:
「隻要是陛下喜歡的,不管多遠,我都會為您找來。」
哪怕是這種聽起來很油嘴滑舌的話,一由大狗狗說出口,都帶著莫名的誠摯,仿佛必定踐行的諾言。
我很是感動地送了一瓣橘子給薛去惡。
見狀,蘇不辭「哈」了聲,宋漱玉也微微瞇起眼。
三人再次你一句我一嘴地互懟起來,卻誰也沒耽誤手上的活。
最終,一個不及現代玻璃窗裏精致,卻足夠溫馨的生日蛋糕擺上了我們的飯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