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午後,一絲風都沒有,樹葉兒一動不動地垂在枝幹上,連樹叢裏的知了都懶得叫一聲。
白家村村後的山上,白若溪正弓著身子和她爹李興捆著一捆剛砍好的柴禾。
還沒捆兩下,她就覺得頭昏眼花的,身上出了一身的虛汗,於是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
李興心疼地望著她,埋怨道:“看你,大熱的天兒非要跟著上山,好好在家歇著不成嗎?這再折騰出病來,又要好些日子下不了炕!”
白若溪聽了不由苦笑,再躺下去渾身就要長毛了。
自打三天前她醒過來,她就死活不肯躺炕上了。
天知道,她心裏有多悲苦!
人家穿越好歹能穿到一個正常女子身上,可她倒好,竟穿到一個病秧子身上。
長年躺炕上不說,還成日喝藥,整一個典型的藥罐子。
本尊的爹娘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簡直是把她寵到了天上,唯恐她受一點兒委屈,這麼大的姑娘了,愣是什麼都不會幹。
所以,在白若溪醒來之後,堅決不肯躺在炕上,一定要到外頭接受風吹日曬。
經過了前兩天的磨合,虛弱的身子總算是能走一段路了。今兒,她索性跟著爹爹上山了。
雖然爹娘不答應,但耐不住她軟磨硬泡。何況他們的本心,也是希望女兒好起來的。
隻是女兒發燒昏過去之前,性子可是溫順如水的,乖巧地令人心疼。
爹娘說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曾違背過爹娘的話。
誰知道這一醒來,性子就來了個大轉化,讓李興老夫妻不適應之餘也多了一份高興。
看看天色將晚,李興就把柴禾背身上,招呼著女兒下山去。
誰知道父女倆正要下山之際,忽然聽到一陣廝殺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嚇得父女兩個趕緊貓下了身子伏在草叢裏靜觀其變。
不多時,那喊殺聲漸漸地飄遠,李興這才扶起若溪,就要轉身離去。
剛邁出去一步,就聽得耳後傳來驚鳥的撲棱聲,父女兩個不由齊齊抬頭望去。
就見半空中,一隻巨大的“黑鳥”,也不知道從哪棵樹上鑽了出來,展翼朝他們父女倆飛來,如同一朵巨大的黑雲,以泰山壓頂之勢落下來……
李興嚇得一個踉蹌就要歪倒身子,那“黑鳥”卻在此時結結實實地落在白若溪的背上,“嘭”一聲,砸得她一個大馬趴,吐出了兩口鮮血,眼前一暗,就趴在了崎嶇不平的山地上。
山腳下,白家村村後頭,一所破敗的小院子裏,傳來幾聲咯咯的叫聲。
一個頭發花白、梳著圓髻的約莫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穿著一領深藍的麻布衫子,手裏端著一個大大的葫蘆瓢,正往地上撒著金黃的玉蜀黍,一隻紅冠子的大公雞領著幾隻母雞正在地上啄食。
那老太太撒完了葫蘆瓢裏的玉蜀黍粒兒,倚在籬笆院牆上茫然地望著地上的公雞和母雞,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絲苦笑。
女兒正躺炕上,昏過去三天了,請了大夫看了,今兒應該就能醒來。
她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兒裏,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就連喂個雞,腦子裏也是胡思亂想著。
她正愁眉苦臉不知所措時,正對著她的草屋的那扇小木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身材纖細若風擺楊柳、體態嫋娜多姿的年輕女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