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正拿著刀站在他麵前,嘴裏不知在嘀咕什麼,一邊說一邊笑。
渾身透著陰森。
仿佛這不是書房,而是孽境地獄。
顏寧說著說著突然頭一轉,直直看向我。
周梏安戾氣驟現,擋在我身前。
顏寧歪著頭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驚恐喊道:
「夏椋,你怎麼在這兒?
「你是不是來索我命的?」
夏椋,我媽媽的名字。
我朝她緩緩一笑,那是我媽媽生前笑起來的樣子。
顏寧果然更加害怕了,揮著刀怒吼:
「你別過來!你那是活該!」
隨後拽起沈建選的頭發:
「你索他的命,夏椋,都是他害的你,也是他害的我。」
接著手起刀落,沈建選臉上又多了一道傷痕。
「媽,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沈念安終於回了神,跌跌撞撞地跑到顏寧麵前抱著她的腿哭喊。
我的視線從顏寧身上移到沈念安臉上。
顏寧瞬間暴起,一把抱住沈念安的臉瞪著我:
「夏椋,你要索索我的命,別索我女兒的命。」
隨後拿起刀狠狠朝自己臉上一劃:
「我的命給你,放過我女兒。
「放過我女兒。」
顏寧瞳孔又開始無神,嘴裏嘀嘀咕咕重復著一句話。
我始終保持著那笑容,瞳孔仿佛也失去了聚焦。
我好像在這個世界,又好像抽離了。
我看見了我的媽媽,她在對我哭,我看見了阿婆,她也在對我哭。
我想朝她們走去,可剛邁出一步,我就被人抓住了。
我回過頭,是笑著的周梏安,他喊我:
「阿筧。
「阿筧!」
一瞬間,幻境和現實重新融合,周梏安焦急的聲音和警笛聲同時在耳邊響起。
我低頭看去,他的手臂已經被我抓出了血。
「對不起。」
我鬆開手,卻被周梏安握住。
「別再這樣嚇我了,阿筧,我會瘋的。」
周梏安嚴肅地看著我,臉上沒了血色。
我扯了扯嘴角:
「知道了。」
警察沖了進來。
我眼前場景開始模糊,仿佛一切到了終章。
18
在病床上躺了小半個月,配合調查也結束了。
顏寧又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沈建選還在醫院,成了廢人。
整天不吃不喝,嘴裏嘀咕著「兮兮」,離瘋也不遠了。
沈念安被她外公外婆接了回去。
沈建選和顏寧欺負我媽媽沒父母撐腰,孤身一人。
可他們忘了她還有一個女兒。
一個很愛她的女兒。
我沐浴在陽光裏,伸了個懶腰。
聽見了骨頭鬆動的聲音。
不能再躺了,我看著走進病房的周梏安抗議道:
「我想出院。」
「來,吃個蘋果。」
「我想出院。」
「想吃桃子?行。」
……
我閉嘴了,翻到一旁不看周梏安。
周梏安拿著削好的蘋果坐到我對麵:
「你知道你暈倒那一下,我連殉情地點都想好了嗎?」
「瘋子。」
我不喜歡他這樣說自己,低低罵了句。
「知道我瘋,你就別老嚇我。」
周梏安將一小塊蘋果遞到我嘴邊。
我咬進嘴裏:
「我最多再躺三天,讓你徹底安心。」
周梏安眉眼鬆了下來,心情頗好地又遞了一塊蘋果:
「好。」
瞧著周梏安這樣子,我突然心口發酸:
「周梏安。」
「嗯?」
周梏安抬眼看我。
我抿了抿嘴,鄭重道:
「以後如果你遇到危險,我可以拿命救你。」
周梏安把小刀拍到桌上:
「誰敢要你的命!我先要了他的命!」
我仰天長嘆一口氣,隨後沉聲道:
「周梏安,你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嗎?」
周梏安不太在意地啃著蘋果:
「知道,一直都知道。」
我能接受周梏安生氣,憤恨,指責,可我不太懂他為什麼如此風輕雲淡。
「周梏安,我利用你。」
我又說了一遍,希望他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
「嗯,沈筧,我喜歡你。」
周梏安微微低下頭,與我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