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海跨過遍布樓梯的屍體,身形出現在三樓樓梯口,原本用於封鎖樓梯口的輕鋼鐵門早已扭曲變形。
強光手電照亮整個露台,君海一眼便看到被巨犬壓在身下的君洋,隨著燈光抬起,君海逐漸看清了露台另一端的兩具屍體。
眼中熱淚湧出,淚如雨下,君海喃喃念叨著“老爸……二叔……”,身體猶如失去了靈魂一般緩緩挪步,跌跌撞撞的撲到那具斷腿的屍體身邊,此刻的他完全顧不上君洋了。
雙手顫抖著想要去觸摸那熟悉的臉龐,卻又似乎害怕驚擾了沉睡中的父親君澤民,一聲聲帶著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傳來,君海始終無法相信,自己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父親,會成為眼前這具再也無法醒來的屍體,心髒處傳來陣陣劇痛,讓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滯。
君洋奮力掀開壓在身上的巨犬,雙腿卻酥軟著無法站立起來,隻能用雙手扒拉著爬到靠在牆根的父親君安民身邊,眼中的淚水如泉湧,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夜空,這一刻,他的所有努力,所有堅持似乎都沒有了意義。
晚一步登上三樓露台的趙小寶,呆立在樓梯口,他從來沒見過兩兄弟如此失態,很小就成為孤兒的他,就連唯一的親人,他的爺爺去世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痛哭過。
他無法感同身受,那時候的他還很小,對於親人的離世更多的是茫然,而不是痛苦。可君海、君洋此刻痛苦萬分的模樣,卻讓他眼中漸漸噙滿淚水。
緩緩走向那隻身受重傷,鮮血已經流滿一地,隻能發出微弱嗚嗚聲的巨犬,趙小寶眼眸微縮,他能看出這隻巨犬並不是普通土狗,而這長約三米的巨大身體,讓他明白這是一隻變異獸。
紮在巨犬心髒處的軍刺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可趙小寶卻沒有從巨犬那一銀一黑的眼眸中,看出任何一絲野獸臨死前應該有的狠厲,反而有種淡淡的解脫之感。
趙小寶曾經跟著村裏的長輩們圍獵過野豬,那瀕死的野獸眼眸中總會流露出對人類的滔天恨意,可這隻巨犬目光始終看向君洋的背影,流露出的卻是一抹孺慕,一絲解脫。
渾身打了一個冷戰,趙小寶緩緩上前,拿起君海掉落在露台上的強光手電,借著燈光,他終於看清楚被君海、君洋抱在懷裏的兩具長輩屍體。他突然發現,這兩位長輩身上,似乎沒有任何撕咬的痕跡,傷口處猶如利器割裂般光滑。
君海輕輕擦拭了一下君澤民臉頰上已經幹涸的鮮血,轉頭卻看到大門敞開的客廳,下一刻君海壓抑不住的痛哭聲再次傳來。
“媽媽!爺爺!奶奶!小嬢!為什麼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君洋被這聲聲痛哭驚醒,一轉頭,入目的景象讓他頓時萬念俱灰,一絲絲血淚從臉頰上滑落。
爺爺君凱旋擁著奶奶田慧芬靠在客廳沙發上,兩位八十多歲老人早已沒了聲息,身上衣服道道撕裂的痕跡,臉頰上還泛著黑色青筋,兩位老人臉帶坦然微笑,奶奶的太陽穴上還殘留著血洞,一把軍刺被爺爺握在自己手裏,深深的紮進自己的太陽穴,一條血痕順著臉頰流下。
媽媽楊煙嵐和大媽郭寒梅緊緊靠在一起,兩位兒媳手握著手,脖頸處和手臂上還有幾道抓傷,臉頰上一樣泛著黑色青筋血管,端莊秀麗的臉龐同樣泛著淡淡的微笑,太陽穴都有與公婆一樣的血洞。
君洋和君海此時已經抽噎的喘不過氣來,卻似乎不敢打擾幾位親人,手腳癱軟的跌跪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