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安子每天早晨第一個起床,組織民兵上早操。吃完早飯後,帶領民兵集體去工地。當時,分配給我們連的任務是看管往壩上運沙石的皮帶。這項工作在整個工地算是比較輕巧的活,但是責任卻最大。一旦出現問題,直接影響到修大壩的進度。安子白天在四五十台皮帶機之間穿行,監督檢查上料情況,出現問題及時解決,絕不允許停機現象出現。有的民兵責任心不強,皮帶機跑偏,沙石料漏在地上也不處理,安子批評過他們,對屢教不改的甚至用腳踢過他們的屁股。民兵們都說安子抓工程太狠,對誰都不留情麵。看皮帶的活兒是三班倒,安子每天晚上吃完飯,還要到工地檢查、安排工作,直到他放心為止。一次,他發現一條皮帶上後補的皮子翹起來,把沙石料甩了一地。他用左手去按那翹起的地方,這是兩條皮帶交接處,快速轉動的皮帶將他的手帶入兩條皮帶的縫隙中。他迅速將手抽回,但也晚了一步,皮帶上的一個釘子帽將他中指指甲蓋刮掉,白花花的骨棒露在外麵。後來,他僅是在工地衛生所做個簡單的處理包紮。由於是冬天怕凍,他就帶隻棉手套,一天也沒休息,天天幹在工地上。民兵們背後說:“咱副連長對自己也夠狠的。”至今安子的左手中指指甲還是歪著長的。

安子每天晚上都要到民兵寢室查夜,看看有沒有蹬被的,有沒有頭痛腦熱的。發現病號,他親自到食堂定病號飯,並安排專人照顧。有的民兵想家,背後哭鼻子,他都耐心勸慰。因為大部分年輕人都是第一次離家,他就在人手安排開的情況下,讓他們回家一趟,回家時間短的也不扣飯票。他把這些年輕人當作是自己的兄弟,民兵弟兄們也擁護他、愛戴他。

一次,連裏有親兄弟兩人上工時總不跟隊伍走,據他們本隊的社員說這哥倆兒是當地的痞子,誰也管不了,他們連續幾天都遲到10分鍾—20分鍾。安子問他倆:“為什麼不跟隊伍一起走?”他倆回答說:“上廁所了。”安子說:“你們不能早點上廁所嗎?為什麼非要出發時去呢?”他們說:“早了還沒有,上什麼廁所。”安子說:“我提醒你們,我們民兵,要有組織有紀律。從明天開始,你們必須和大家一樣按時集體出工。”這哥倆兒連續三天依然如故。安子也連續三天提醒他們。第四天,安子在工地進口處迎住這哥倆兒:“你們今天怎麼還不跟隊伍一起走?”“我們上廁所了。”“那你們倆同時都有大小便嗎?”“是。”安子立刻嚴肅起來,告訴他們:“你們可以回去了,今天沒有你們的工”。哥哥一聽來氣了:“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們拉屎放屁嗎?我看你是成心跟我們哥倆兒過不去,那就別願我們無情了。”說著衝上來抓住安子的脖領子,弟弟從後麵抱住安子的腰,雙方扭打起來。正在這時,蓋縣民兵獨立團副團長、石門水庫副總指揮路過,看見安子正抓著兩個人在廝打,馬上厲聲喊道:“住手!你怎麼打人呢?”安子一看是副團長,馬上鬆了手,並向他述說原因。原本想得到副團長的支持,沒想到副團長不分青紅皂白地批評起安子:“不管什麼原因也不能打人。”安子說:“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副團長憤怒了,大聲吼道:“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安子說:“那我得怎麼跟你說話。”副團長咬著牙說:“看來今天我得教育教育你。”他一擺手,跟在他身後十幾個手拿黑膠棒,臂帶糾察袖標,全副武裝的年輕人將安子圍起來。這時,離此不遠的連裏四五十個民兵看到了,他們立即跑過來,不由分說將副團長連同十幾個糾察隊員圍起來,副團長見勢不妙,讓路走了。

不一會兒,營長來了,他是旺興仁公社武裝部長,看到安子後說:“你怎麼把副團長給惹著了?”安子把事情向營長做了彙報。營長說:“你得給我麵子,咱倆去團部找副團長,你就說一句話‘團長我錯了,對不起’就行。”安子隨營長來到了副團長辦公室。安子見到副團長後說:“團長對不起,我今天做的有點過分。”副團長點點頭說:“沒事,你也是為了工作。”

當天晚上,營長擺了兩桌酒席,把副連以上的幹部都請來。他首先舉杯說:“今天,我給安子請功,他為咱們旺興仁公社爭了光。”安子當時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立了什麼功?回到生產隊很長時間,經別人指點,安子才明白,大概是旺興仁公社太小,在縣裏無名無地位,誰都不拿旺興仁當回事。這回安子敢和副團長頂嘴,旺興仁這回在領導那裏掛號了。或許這就是營長為安子慶功的理由吧。

與安子一起去修水庫的還有斌子、小偉等七名知青,他們有的當班長,有的當排長,有的在食堂當炊事員,知青們都在各自不同的崗位上為石門水庫的建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當時,安子在石門水庫幹了整整一年。

抓鬼火

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已經九點多鍾了,知青們剛開完會,餘興未盡,在青年點門口海闊天空地嘮起閑嗑。突然,柱子發現青年點房後的山坡上,有火苗樣的東西在遊動,“唉!你們看山上有火苗,還動呢。”大家一齊觀看,那是一片墳地,這火苗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鬼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開來。小偉突發奇想說:“我能把它抓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乎異口同聲:“別扯了,不可能。”小偉說:“我要把它抓來怎麼辦?”幾個知青合計後,安子說:“你要能把‘鬼火’抓來,我們大家給你10元錢。”這10元錢在當時可是個不小的數目,足足夠一個人兩個月生活費。小偉說:“行,一言為定。”大家互相拉了手勾。

山溝裏的夜晚,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靜,隻有墳地裏的一團小火苗在飄忽不定。小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昂起頭,猛力地揮動一下右拳,口氣悲壯地說一聲:“你們等著!”說完他邁著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步子朝著墳地走去。

大家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消失在黑暗中,心裏忐忑不安地回到屋裏等待。十分鍾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小偉還沒回來。大家有點著急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大家議論紛紛,甚至有些後悔了,不應該打這個賭。突然,青年點的門被推開了,小偉滿頭冒熱氣,氣喘籲籲地走進來。頓時大家一顆顆懸著的心放下來了,紛紛上前問這問那。安子摸一摸小偉的棉襖全都濕透了。大家急切地追問:“看見鬼火沒?”小偉喝了一碗水,氣喘勻靜後,從衣兜裏掏出一個手絹包,告訴把燈關掉。屋裏一片漆黑,小偉從手絹包裏拿出一個東西,一揚手,立時一道藍色熒光從大家眼前劃過。當時,有的知青嚇得直躲,生怕碰到自己身上。小偉撿起這東西又扔了幾次,效果依然。大家十分驚奇。這時,有人把燈打開,定睛一看,這螢火原來是一塊黑木炭,用手一拿,分量很輕。大家議論紛紛:“這是什麼東西?”“它怎麼會發光?”“你是怎麼抓到的?”小偉又擦了擦頭上的汗,用有些後怕的口吻說:“我一到墳地火光就沒了。我蹲在地上觀看,突然來一陣風,有個亮東西就慢慢地飄忽起來,我猛躥過去抓它,沒想到腳下一軟掉在一個坑裏,有什麼東西絆腳,一摸是骨頭,我馬上意識到我掉墳墓裏了。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猛地爬出坑外。本想立即回來,還怕你們笑話,索性豁出去了,我挺了一會兒,定定神,一咬牙繼續抓這東西,後來看原來就是這個東西。”

大家又吃驚,又佩服,讚歎不已。後來,大家根據學過的自然知識分析:這塊很輕的炭,是木柴埋在地下與空氣隔絕,經過千百年後,變成了炭。露出地麵後,在夜間會發出熒光,由於它很輕,風一刮就會飄起來,形成遊動的火苗。而且這種炭多半在墳地裏,老百姓不明白,就把它稱作“鬼火”。

第二天,小偉深夜探究“鬼火”的事就在全村傳開了。從此,鄉親們知道了流傳千百年來的“鬼火”是怎麼一回事。以後村裏人走夜路再也不害怕了。人們都自覺地講科學,再也不相信什麼封建迷信了。

破盜竊案

1971年夏季的一個下午,安子和柱子正在青年點閑聊,大隊通訊員來告訴他倆兒,公社人保組有請。

安子和柱子到了公社人保組,主任親切地與他們握手、讓座,並鄭重其事地說:“今天,公社出了一起盜竊案,情況是這樣的,黑龍江來了兩位客人,今天中午,公社幾位幹部陪他們打籃球。打完球後,一位客人放在籃球架上的衣服兜裏的手表不見了,是一塊上海牌手表。當時,隻有一個外地還鄉青年跟著玩一會兒球。這個人有盜竊前科,嫌疑最大,目前,已經被我們控製。經過訓問,他就是不承認。這次請你們來主要是協助公社破案,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讓他把手表交出來。這直接影響到公社的名譽,你們看怎麼樣?”安子和柱子互相看了看,安子說:“我們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