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錦心裏搖搖頭,這大家不用猜都知道是自己耽誤了時間,可見以前這身子本尊給人留的印象有多糟糕。但這次倒也確實是她出門晚了,剛想著應下行歉意禮的時候,旁邊薛如冪卻搶先一步上前對著薛仁康道:“父親,是女兒出門晚了,讓五妹久等了。姍姍來遲,還請伯母、大哥和四妹妹見諒。”
薛如冪盈盈一拜,站在那裏嫻靜優雅,讓人看著都由心的感到舒服。
但饒是這樣,眾人的目光依舊還在薛如錦身上。
她私下看了看,今日的人來的並不算齊全,文國公府裏有兩位少爺、三位姑娘,除了已經嫁進平易王府的大小姐薛弄芸外,應該還有兩位待字閨中。但現在她看到的就隻有方才在門口就見過的大哥薛俊然,和一位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著了大紅牡丹裙的女孩,就隻有自己父母與大夫人錢氏了。
那位豔麗的少女頭戴金釵,臉型圓潤,秀眉細而濃,眼珠子睜得大大的,黑白分明,讓人乍一看總覺得孩童心性大了些。但就是那麼一雙晶亮的眼睛總是在自己身上打轉,讓薛如錦站在那裏渾身不自在。
心裏從早前聽到下人報說三姑娘落入了小池塘裏,便更加肯定了眼前少女的身份。她該是與自己同年所出卻早了幾個月的姐姐,四姑娘薛弄熙。
未見到的是文國公府另一位庶出的少爺薛索然,以及也是庶出的三姑娘薛弄玉。
薛仁康沒有再開口,廖氏自然也能想到事實究竟如何,笑著道:“錦兒、冪兒,快入席。”
二人相應點下頭,而後按著長幼依次在大方桌邊坐下。
錢氏夾了道菜至薛如錦麵前的碟中,笑著對廖氏與薛仁康道:“半年不見,錦兒好似比以前瘦了許多。”
廖氏也友善地回以一笑,慈愛地望著薛如錦回道:“這孩子幾個月前生了場病,消瘦了不少。”
薛如錦還低頭望著錢氏夾給她的冒著熱氣的菜發呆,錢氏見了便解釋道:“錦兒,這是福善樓裏新推出的菜,叫福壽全。似是由福州那邊傳來的,是個新鮮菜,你四姐啊喜歡吃得不得了,今日你也試試。”
薛如錦用筷子撿起,細嚼慢咽地吞下,而後對著錢氏笑笑道:“謝謝伯母。”
見她並未詫異,也沒點評一句,錢氏麵色有些訕訕。察覺到一邊正望著自己的薛如冪,順手也給她夾了菜,卻沒之前待薛如錦的那般熱情,隻道:“冪兒也嚐嚐。”
薛如冪一笑,低頭望著碗中的菜甜甜道:“伯母,這佛跳牆如此珍貴,伯母真是有心了。”
總歸是有個人曉得她用心了,她早該知道像錦兒那般長年生活在邊關的人是不識得這菜肴的,瞧她剛剛的吃相,明明是牛嚼牡丹,索然不知其味卻還表現的那般認真。此時聽薛如冪一說,便笑道:“冪兒果然見識多。對了,你說這是佛跳牆?”
薛如冪先看了眼父母,才低頭謙虛地對著詫異的眾人解釋道:“伯母,這福壽全又名佛跳牆,是有個典故的。此菜原本是福州一人先開設,後來漸漸聲名遠播。有一次,一批文人墨客去嚐此菜,當福壽全上席啟壇時,葷香四溢,其中一秀才心醉神迷,觸發詩興,當即漫聲吟道:“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從此就又名為佛跳牆了。”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就是連薛如錦都為她的才識感到佩服。
薛弄熙是個好奇的,在原位上動了動身子就道:“二姐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吃了這麼多次,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薛如冪怕薛如錦氣自己搶了她的風光,先看了她一眼,見她並不怎麼才回道:“是當初五妹妹說這好吃,所以家裏特地請了個福州的廚子,我不過是聽人說了幾句。”
錢氏一聽,臉色又尷尬了起來,原來他們早就吃過了,自己還一副積極獻寶的模樣。
接下來的氣氛就有些冷場了,眾人並不怎麼交談,都是各自低頭吃著碗中的飯菜。等用好了膳,薛仁康與薛俊然坐了會就離開,隻餘幾個女眷留在這兒話家常。
沒過多久,就聽下人進屋稟報,“大夫人,大姑奶奶與大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