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說笑了,我乃舞者出身,於琴之一道實是不擅長,阿萱何不去試試?”月姬似嗔似惱含著遺憾道。
沐七娘長歎一口氣,麵露真誠的微笑,“那阿萱就獻醜了。”言罷後,一甩袖袍帶著極大的自信起身,卻是未再開口詢問其他人,仿若這裏僅有她才配得上寶琴一般。
沐七娘步履輕快的走向寶琴,沐六娘在沐宛月耳邊冷哼一聲,低語道:“阿月,今日一早閣內小廝派人告知七娘,言售琴之宴於辰時開始,七娘派人傳達與我。”
沐宛月挑眉,這是說,沐七娘故意害她遲到?“六姐,你的意思是?”
“六姐知道,阿月的琴聲絕不在她之下,你若出手,必可奪琴。”
這是要她去與七娘相爭?
沐宛月卻是淡淡一笑,“六姐,阿月琴藝實是不精,怎可比得上七姐。”
沐六娘這回卻是連笑容都隱了去,惱怒的咬牙,“十妹,你如此相讓於她,可別後悔!”
沐宛月心下好笑,她可不想成為別人的棋子,至於沐七娘,嗬,她可不是讓,她隻是不願再去招惹七娘。
是的,沐宛月清醒後曾無數次想起前世,她最恨的不是沐七娘,女人何必為難女人?該得到懲罰的是那個引起一切悲劇的冷血男人!
七娘也僅是一個可憐女人罷了,為了一個永得不到的愛,一個永不會憐惜她男人,沐七娘明明知道結果卻也寧死不回頭,那怕那男人是一火海煉獄,能將她燒成一個瘋狂的變態!
沐七娘的琴音響起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琴聲言淺意深,音節流亮,感情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悱惻,直聽的人臉蛋潮紅心肝砰砰直跳。
沐宛月心平氣和的慢慢飲茶,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似是讚歎又欣賞。心下卻是明白,她這七姐是動了真心,怕她此時心中所思之人定是那李元城,沐宛月撇撇嘴,她對沐七娘甚是同情,前世今生皆栽在那個變態手裏,李元城永不可能愛上她,他心裏僅存有一變態的愛!
她嘲諷似的無聲冷笑,忽而後背一涼,直覺有一冰冷仇恨的目光正探視自己,扭頭望去,卻是月姬正向自己頷首示意,她心中疑惑卻也未表露,當下微微一笑。
本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爭搶,隨後又有兩個女郎上前彈奏,估計隻想著見識一下絕世名琴罷了。沐七娘心滿意足抱得寶琴歸,當下眾女郎辭別了公孫郎君與月姬回程。
馬車上,戀兒多次欲言又止,神情鬱鬱。
沐宛月好笑的開口詢問:“戀兒,何故悶悶不樂?”
“回女姬,您明明可以。”聲音低低如蚊。
“說清楚。”
“回女姬,您明明比七女姬彈得好,明明可以得到綠琦,卻為何放棄?”一副委屈不解的模樣。
“嗬嗬。”沐宛月輕笑,“你家女姬已許久未碰琴,你不是無所知。”
“可,可女姬。”戀兒話未說完,卻聽見車外一陣呼喊叫罵聲,兩人具是一驚。
“哈哈哈,小子們,快衝啊,不論金銀財寶還是嬌俏美嬌娘,誰搶到歸誰。”張狂的笑聲回蕩在所有人耳邊。
這是匪寇!沐宛月腦袋急轉,冷靜的分析利弊,她未敢打開車簾子查看,如是讓匪人窺得她的容貌,怕是更加危險,沐家衛兵此次跟隨有一百人,應當可抵製住匪寇才是。
可她卻未發覺,不知何時起她的馬車已落在了最後!沐家衛兵大部分人竟皆跑去了車隊前方,他們的任務是要保護沐家嫡女的絕對安全!其他女姬馬車旁亦有自己的衛兵保護,唯獨沐宛月的馬車之旁衛兵最少!
沐宛月忽而發覺有些不對勁,馬車速度猛然間快了許多,她默了默,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輕輕拉起車簾子一角,驀然嚇得臉色蒼白!馬車外趕車之人,竟是個身穿粗布麻衣的陌生背影,她們被悄無聲息的劫了!
戀兒滿臉淚水卻顫抖著擋著她前麵,沐宛月狠狠的咬住嘴唇,直咬的下唇出了血而不自知,她是有多蠢才在剛剛匪人出現時懦弱的沒敢查看,如當時發現不對,即可大聲呼救,沐七娘她們為了名聲也定會全力相救於她們。可如今,早已遠離了車隊,她們隻能自救!
沐宛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手拔下發髻上的金釵,握在手中。
戀兒震驚的瞅著女姬手中的金釵,不知女姬按了那裏,此時金釵的釵柄處竟伸出一截尖銳的利刃!戀兒忙深處顫抖的手拉住女姬的袍袖,示意女姬將金釵給她,讓她動手。
沐宛月卻很冷靜很冷靜的搖了頭,麵龐冰冷無任何表情,小心慢慢的趴伏在馬車上,一點點向著馬車外挪去,感受著車外匪人的為位置,隔著簾子舉起了金釵。
她的手心滿是汗水,卻很穩很穩的緊緊握著金釵,機會僅有一次,生或是死皆在這一揮之間,或能逃過一命,或搭上她與戀兒兩人的命!
手狠狠的落下,帶著決絕,含著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