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戰紅毛野狗(2)(1 / 3)

“他們必須遊過韋根加河。我想帶著我的刀在淺灘暗處迎接他們,狼群跟在我後麵;然後就這樣紮和刺,過一會兒我們有可能讓他們扭過頭往下遊去,或是弄得他們的嗓子冰涼。”

“紅毛野狗不轉彎,他們的嗓子好吵吵,”卡阿說,“那狩獵結束後,既沒有小人娃娃也沒了狼崽子,隻有幹骨頭了。”

“啊啦啦!假如我們非死不可,那我們就死。這將是最好不過的狩獵。不過我的胃還嫩,我見過的雨季還不多。我不聰慧也不健壯。你有沒有一個更好的計劃呢,卡阿?”

“我已經見過一百次加一百次雨季了。在哈斯還沒長出他那乳白色的長牙之前,我留在土地上的痕跡就已很寬大了。以第一個蛇蛋起誓,我比好多樹的歲數都大,我見過叢林幹過的所有的事情。”

“不過這次是新的狩獵,”莫格利說,“過去紅毛野狗從來沒有跑到我們的路上來過。”

“那樣的事情早已有過。將會發生的事隻不過是一個被忘記的年月一樣一晃而過。在我數自己那些歲月的時候,不要出聲。”

莫格利在那盤卷著的蛇身上仰躺著睡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時候,卡阿的頭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回想著自打他從蛋殼中出來之後他見過和知道的一切事情。光似乎從他的眼睛裏消失了,剩下的那雙眼睛就像是乳白色的玻璃。不時的,他把那頭僵硬的,時而向左時而向右進行小小的戳刺,就好像他在睡夢中捕獵似的。莫格利靜悄悄地打著盹,因為他明白什麼都比不上在捕獵前睡個覺更重要,而且他已經訓練出來了,不論黑天白夜,什麼時候想睡就能睡得著。

這時,他覺得自己身下卡阿鼓起了身子,他的背部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那條巨蟒已經發出“嗖”的一聲,像是一把劍從鋼鞘中抽了出來。

卡阿終於說話了:“我經曆過所有蕭條的死亡季節,還見過那些大樹、年邁的大象以及苔蘚長出之前光禿禿、尖溜溜的岩石。你還活著嗎,小人娃兒?”

“月光才升起一會兒,”莫格利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噓!我又是卡阿了。我清楚這才過了一小會兒。現在我們到河那兒去,我要讓你看看對付紅毛野狗要做些什麼。”他筆直地像一支箭,朝著韋根加河的主河道轉過身去,一會兒工夫就衝到那淹沒和平岩的水塘上麵了,莫格利跟在他的身旁。

“不,小兄弟,不要遊泳。我走得快,上我的背吧。”

莫格利用左臂鉤住卡阿的脖子,右臂伸下去緊緊貼住自己的身體,並且把腳繃得直直的。於是,卡阿就逆流而上,隻有他能這樣做。受到阻截的水衝起的細浪像褶邊一樣,在莫格利脖子的周圍形成細長的水花,他的腳在蟒蛇急速甩動的身邊的旋渦中前後搖擺著。在和平岩上遊一兩英裏處,韋根加河變窄了,河岸兩邊是八十至一百英尺高的峭壁,那水流像一股推動磨坊水車的水流,從各種可怕的、奇形怪狀的石頭中間和石頭上麵奔騰。不過莫格利並沒為水去花費腦筋,世界上很少有什麼樣的水會使他產生瞬間的恐懼。他看著峽穀的兩側,不安地“呼哧呼哧”地吸著氣,因為空氣中有一股甜絲絲、酸溜溜的氣味,非常像熱天裏一座大蟻山的氣味。莫格利本能地縮進水中,隻是時不時地把頭抬起來吸口氣;卡阿把尾巴繞了兩圈,纏在一個沒在水中的岩石上,停在了那兒,把莫格利放在蛇圈的空心裏,水繼續往前奔騰。

“這是‘死亡之地’呀,”男孩兒說,“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他們睡著了,”卡阿說,“哈斯不會因為那帶條紋的家夥閃到一旁。可是哈斯和那帶條紋的家夥都會因為紅毛野狗一齊閃到一旁。而野狗說,他們不會為誰讓路的。可是岩石的‘小不點居民’ ——忙忙碌碌、怒氣衝衝的印度黑色野蜂——會為誰讓開路嗎?告訴我,叢林之主,誰是叢林之主呢?”

“他們,咱們走吧。”莫格利低聲地說,“這是‘死亡之地’。”

“不,好好看看,因為他們都睡著了。這裏就跟我還沒有你的胳膊長的時候一個樣子。”

自打叢林一形成,韋根加河峽穀就有好多裂縫和風化的岩石,一直被那些岩石的“小不點居民”利用。莫格利很清楚,所有的足跡在離峽穀還有半英裏路的地方都拐開了。幾個世紀以來,這些“小不點居民” 在這裏築巢,從一個裂縫到一個裂縫地分群,然後再分群,陳蜜把白色大理石染得斑斑點點。在裏麵黑乎乎的凹穴中,他們建築了長長、深深的蜂巢。在那裏,不論是人或野獸,火或是水,都碰不到他們。

峽穀兩側,就像懸掛著長長的閃閃發亮的黑絲絨帷簾,莫格利看著看著就縮入水中,因為那都是些聚在一起的數百萬隻睡覺的野蜂。在岩石的表麵還點綴著一些像腐朽樹幹一樣的東西,以及一些團團塊塊、花彩形物;還有過去多年的老蜂巢或是在沒有風的峽穀附近建造的新城市,一大塊一大塊鬆軟、腐朽的廢物滾下來,粘到樹上,懸掛在岩石上的爬藤間。當他側耳細聽的時候,他不止一次聽見,裝滿蜜的蜂房“沙沙”地翻過來,或“嘩嘩”地掉到那黑暗的長廊的什麼地方;接著是被激怒的翅膀發出的嗡嗡聲以及過剩的蜂蜜“嘀嗒、嘀嗒”地緩慢地滴著,流淌下來,蜂蜜將突出的岩石上流滿了,又慢慢地流到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