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劇情改編自同名DND模組“戲法師”,前幾日讀完這個模組,感觸頗多,雖然簡單卻著實令人著迷,我也想拿去考驗一番我的PC們,隻可惜他們都是一些更傾向於“踢門——砍怪——收拾戰利品”的家夥,實在不應該對他們的做法報太高的期待,隻希望他們能微微感受到我試圖營造出的氣氛吧!)
蘭柯輕輕微微抿了一點酒壺中所剩無幾的酒,背著光眯起一隻眼睛看了看殘餘的酒量,再眺望了一下在地麵上投射的陰影已經隱隱約約籠罩他的整個視野的巨大城市,心滿意足地舔了舔他的唇角,隨即向守城的民兵晃了晃自己的自由民證明和拿在另一隻手中的長笛,順便露出了一個熱情洋溢的笑容。他有別的方法來證明自己隨意通行於紛亂或和平的地區的資格,施法者總是受人尊敬——或者說敬畏,然而他更喜歡用他那連胡須末端都微微翹起的親切笑容來解決問題。
這個小鎮叫什麼來著——科克?簡單的名字,樸實的名字,說不定就和這些祖祖輩輩住在小鎮裏的居民一樣,他喜歡這個地方,沒有貴族奢靡的氣息,自由民的聚集地,總是有著自由的味道。吟遊詩人喜歡這樣的地方,盡管這樣的地方有時候也會小小地藏汙納垢,他不在乎,誰又沒犯過點錯呢?更何況——若是血債血償,蘭柯自己有幾條命也不夠使的。
他邁進那個大概防不住什麼的象征味道更濃的城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懶洋洋地讓培羅的光輝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便邁步走向了酒館的方向。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小鎮,但貧乏的留影技術更多的讓他廣泛流傳的名聲與他同樣俾眾周知的詩篇聯係在一起,若是說起他的名字,即使是地底的卓爾們也可能喚起一點對於《馬爾克拉提特的黎明之頌歌》的印象,但見到他本人,偏遠的小鎮的人們頂多也隻知道他是一個演奏技術挺不錯的吟遊詩人罷了。
蘭柯緩緩踱進了酒館,順便抬了抬頭,半舊不新的招牌上畫著一隻肚子有些臃腫的正在發怒的紅龍,寫著通用文——“全科克最好的麥酒就在這裏”。難道這裏還有別的酒館嗎?果然不能對矮人的審美水平抱有太高的期待,蘭柯默默地想,嘴角上仍掛著燦爛的微笑。唯一令他難以決斷的隻是這跟上一塊招牌比那一塊更爛,畢竟上一塊上寫的是“連無盡深淵的惡魔都會喝醉的美酒”。
蘭柯擠過嘈雜的人群——當然,所謂的人群當中不知有人,還包括了幾個吵吵嚷嚷的雖然不常見但也不罕見的矮人和幾個熟練地穿梭在人堆當中的半身人。這些矮人多半像他自己一樣,是酒吧老板布魯克的老朋友。至於那幾個半身人,便是永遠被秩序的愛好者們深惡痛絕的蟊賊們。當然,他們不偷本地人,隻是在來往於城鎮之間的人們身上找刺激。如果是像吟遊詩人這樣對這個小鎮知根知底的外鄉人,他甚至知道被偷了東西該找誰。酒吧的一個小角落裏一直坐著一個小口小口抿著麥酒的老人——是人類,不熟悉他的人可能被他佝僂的外表欺騙,有曾經有人嚐試過欺負這個看起來衰弱的老家夥,他們的結局,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不是進了蘭柯的胃。
自然,對於蘭柯來說,即使是那個目光渾濁的賊頭子親自對他出手,多半也隻是自取其辱而已,所幸他也從沒有做過這樣的嚐試。蘭柯收回落在半身人身上的目光,感慨了一聲,雖然他不是專業的,不過在最落魄的時候,這也是他解決生計的辦法。他甩開這些回憶,輕輕丟了一個銀幣在木質的吧台上。“一杯麥酒,布魯克。”正在低頭擦拭汙漬斑斑的杯子的老矮人吃驚地抬起頭:“蘭柯,見鬼,你怎麼又到這裏來了?喝酒的話老朋友歡迎你,隻要記得付錢就行了。”
蘭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個隻有不到一百歲的自稱老骨頭的見錢眼開的矮人,把空了的酒囊遞給了他:“放心,我的老朋友,就算身無分文,我也可以在這裏賣唱的,絕對不會欠了你的酒錢。”
矮人“嘿嘿”地笑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可不一定,最近我的酒吧裏有個小朋友,他可能會和你搶生意呢!”
吟遊詩人隻是溫和地撫了撫微翹的胡子,對自己的職業水準他相當有信心——至少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他的信心是沒有一絲水分的。正在這時,人群起了一陣躁動,隨即是小小的歡呼聲,蘭柯把腦袋轉向門口,一個少年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一如年長的吟遊詩人臉上常有的,他的手指尖上靈活地跳動著一個銅幣,大概便是布魯克說的“搶生意的人了”。
這是個金發的年輕人,長相不錯,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衣著也整潔體麵。尤其是他的手指,修長、幹淨,指甲修理得很整齊。眉毛有些向上吊,顯得略微有些狡詐,但是這些都被迷人的笑容掩蓋了。他進來時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塞給了幾塊零食給旁邊的幾個孩子,又變出一朵花來戴在了一個小女孩的頭上。這時人們紛紛要求他表演,他像個大劇場的明星一樣走到酒館中央,作手勢讓大家安靜下來。他開始自我介紹是“錢幣大神”的牧師,來這裏是為了傳教。這些顯然是玩笑話,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這時,蘭柯的耳邊傳來了布魯克的話:“這個年輕人是最近來到鎮上的,是個賣藝的戲法師,在這裏表演些魔術掙幾個小錢,當然我分辨不出來是不是魔法。他的節目不錯,無論是戲法或彈琴說唱,這能給我帶來不少客人,但總是他來的那天帳就會短,我懷疑這跟他有關係,可又不能明說,畢竟他能給我招攬些生意,是不是?你能幫我暗中盯盯他,看究竟是不是他耍的什麼詭計?”
蘭柯了解矮人,雖說貪財,但是即使這個年輕人真的坑了他什麼,他八成也不會把錢討回來的,麵冷心熱用來形容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還是很合適的,所以他隻是輕輕地笑笑,應和矮人滔滔不絕的抱怨。
這個少年先是講了一會兒的笑話,又表演了幾個跟錢幣和紙牌有關的小魔術,氣氛被他調動地很好,酒客們都很興奮,酒館裏充滿了愉快的笑聲,不時有人起哄或者和著年輕人的演奏歌唱起來。花了大價錢加強過自身的“視覺”的吟遊詩人分明看到微微的魔法靈光在閃動,盡管此時此刻他已然無需魔法伎倆就能憑借靈活地手指完成神乎其神的魔術,但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年用魔法隱藏或改變硬幣的痕跡。
時近傍晚,店裏人漸漸多了起來,天色漸暗,周圍的人大多已經吃過了飯,在酒館裏小歇是他們少有的樂趣。這時,一位金發的少女帶著兩個挨著她的小孩走了進來,很快便有很多善意的人們向她問好。少女很漂亮,然而蘭柯注意到的不是這個。她進來時,正在表演的年輕吟遊詩人微微點頭向她示意,幾乎不可見他的動作。但蘭柯不僅看到了,還產生了懷疑,因為他們表現出來的舉止似乎表明他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