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天靈靈地靈靈,六甲六丁聽吾號令……”

在一陣陣沉悶鼓聲以及咒語聲中,方旬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床上。

他緩緩起身,環顧四周,逼仄、昏暗,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潮濕朽木的味道。

竟是一間堆滿柴木的柴房。

剛剛的聲音是從柴房外發出的。

房間裏唯一的光源是正前方的桌子上的一盞燭燈,燭光有氣無力的似乎隨時都要熄滅,方旬就著微弱的燭光看見房間角落的一個女子。

他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定睛一看,心頭不由得一怔,因為這女子也……太美了吧。

妖豔的麵容,卻穿著不太合身的粗布衣服,半跪在一張草席上,身體前傾,隱約能看見燭光映照下的驚人弧度。

我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這女生又是誰?

看裝束似乎不像是現代的。

難道自己穿越了?

他本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畢業即失業,機緣巧合下找了個道觀上班,包吃包住還有五險一金,每個月到手還能有六千,比一般白領都高了?

他剛剛正帶著遊客冥想,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下一刻,他感覺腦袋一陣刺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在他腦海中快速的組成了一條記憶的長河,如白駒過隙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現。

這個世界的個可以修行的世界。

他所處的地方是大梁國南部的一個小鎮,名為橋頭鎮,前身是鎮上一個農夫的養子,也叫方旬。

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是他的媳婦兒,名為陶小幺。

前身從小天資聰穎,長得眉清目秀,很多人說他可能是個修道胚子。

他養父也不吝錢財供他讀書識字,想著就算沒有被山上仙人選中上山修行,以後考取功名入朝做官也不錯。

可天不隨人願,一年前,前身突生重病,恢複後身體孱弱不堪,多走幾步路都要喘氣,成為了一個隻能宅在家裏的病秧子。

再後來,他養父也病死了,他養母一家覺得方旬夫婦就是個累贅,便把他們趕到了這間柴房居住。

方旬開始自暴自棄,每日酗酒。

可他沒有錢,也幹不了活,隻能依賴養母一家養著,他還死要麵子,每次都是讓他媳婦去管養母他們要飯要錢。

要是沒有要到,解不了他的酒癮,他還會對女子惡語相向,說她是掃把星,甚至威脅她要賣了她換酒錢。

‘真是個混蛋!’

方旬心裏暗罵了一句前身,自己窩囊廢一個,還要拿自己的媳婦出氣。

他看了眼麵前的女子,心想此刻女子之所以如此緊張,難道是因為又沒給要來酒的原因?

方旬想站起身,卻發現兩腿無力,身體如被掏空了一般,然後一個勁地咳嗽。

女子快步過來,輕撫了一下他的後背,然後扶著方旬重新躺了下來。

前身對女子如此惡劣,女子對他卻還能悉心照料,這要放到他的世界,不當武大郎就不錯了。

“謝謝。”,方旬柔聲道。

女子心中一怔,沒想到對方會說這兩個字。

“外麵怎麼了?在做法事嗎?”,方旬又問。

“婆母請了神婆。”,女子終於開口,聲音軟糯。

“為什麼請神婆?”

女子美眸泛出水霧,帶著哭腔,道:“婆母說最近鎮上那些人失了神智是因為我帶來的黴運,所以就請來了神婆驅邪,還說要把我們趕出小鎮。”

女子說完又低下了頭,她知道方旬也視他為掃把星,現在還要害他被自己連累,方旬肯定又要罵她了。

而方旬沒有說什麼,而是努力回憶。

他們鎮子最近怪事連連,好幾個正當壯年的男子一下都如被人抽了魂一般躺在床上神智不清。

隻是這事跟陶小幺有什麼關係呢,她又不是最近才來的鎮上。

要帶來黴運早就帶來了。

所以他猜測繼母此舉定然有別的目的。

方旬開始消化之前的記憶。

當年他養父在世時,也算是家境殷實,臨死前他把家產一分為二,房產給體弱的方旬,而兩畝良田給了他那個半路夫妻打理。

為的就是自己不在了以後方旬也能有一份保障,至少看在房子的份上能給他一口吃的。

可方旬養父一死,他繼母便把方旬夫婦趕到了柴房居住,每天就給他們點糙糧或者殘羹冷炙。

還威脅他如果不交出手中房契,便要斷他們糧。

如此想來今日鬧這一出極有可能就是為了那房契,畢竟以方旬這樣的身體狀況,沒了房子給他遮風避雨,撐不了多久,等方旬一死,這房子自然就是黃氏的了。

女子見方旬不說話,以為是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