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埃裏繼續說：“防守也不差，卡納瓦羅完全恢複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馬特拉濟。亞特蘭蒂尼……”他問我，“你沒和那家夥交過手吧？”
我說：“沒有，他比卡納瓦羅還厲害？”
“他厲害的不是技術水平。”因紮吉說，“碰上他，你護球前得先護好自己。”
“哼哼……”維埃裏會心地笑了笑。
“最強的，還是前鋒吧？”因紮吉問，“意甲射手王，本賽季你打算進多少球？”
維埃裏靠上椅背懶洋洋地說：“進球數？我不在乎的，不比上賽季差太多就好。踢了十幾年，誰還會去數進球啊？”
“我會數啊。”因紮吉說。
“那你說，你一共進過多少？”維埃裏斜著眼問他。
“俱樂部208球，國家隊15球。”皮波一口報出來，還往下細數，“萊菲（效力期間）13球、維羅納14球、皮亞琴察17球、帕爾馬4球、亞特蘭大25球、尤文圖斯89球、米蘭目前46球……”
維埃裏猛地坐直身子，“我的天，你腦子裏有硬盤嗎？”
沒完呢，皮波接著報：“國內聯賽是152球，比你少4球，但歐戰比你多得多，我45球在現役球員當中是排第一的，比勞爾多1球，你才18球對吧？”
“我……我不知道。”維埃裏聽不下去了，“別數了！比來比去像個小孩子，你是有多計較？”
“踢球不就是跟人比嗎？這叫數字強迫症，我以為射手都會有呢。”因紮吉說。
服務生端來一打啤酒，利落地將瓶蓋全部掰掉，給我們倒滿三支玻璃杯，每杯都剛好一瓶酒的量。維埃裏自個先一口咽下半杯，然後才叫我和因紮吉碰杯一起喝。之後他倆不聊足球了，改聊一大堆與我毫無交集的人和事，從名模到**，隨著酒興越說生詞越多。我插不進嘴，坐一旁安靜地望著樓下彈唱的樂手，腦中有一串數字循環遊走，208、152、45……它們是從因紮吉12年的綠茵生涯裏積攢的，總有一天我也能羅列一串，會像他那麼自信地脫口而出嗎？
數字強迫症，我們是一樣的。
一打啤酒喝得精光，維埃裏又單點了幾瓶不同種類的比利時啤酒，全喝了。散場時將近12點，他鼻子紅紅的，略有醉意，打電話叫來一位開著高檔跑車的辣妹載他走了。
剩下我和因紮吉，告別前我問他：“皮波，骰子占卜真的準嗎？”
他冷笑，說：“當然……不準了。”
第二天的米蘭內洛遲遲不見因紮吉，難道喝多了？不會啊，昨晚的酒基本是維埃裏和我喝的。塔索蒂也不在，後來才聽說皮波又跟塔索蒂去做單獨的恢複訓練了。前一天風頭出盡大演帽子戲法，後一天又默默地匿去，皮波的康複進程可真詭異。他幾時能正常地訓練、比賽，誰心裏有譜呢？
下午的練習賽，安切洛蒂一上來就把主力方排成4－3－1－2，中後場人員不變，前場撤下魯伊科斯塔，變成卡卡、舍甫琴科和我的三角組合。皮爾洛昨天的預測到目前為止全對，看來下一輪對萊切的聯賽是要我首發了。
60分鍾的練習賽，我所在的主力方4－1勝，舍甫琴科2球、卡卡1球、西多夫1球。我沒進球，但舍瓦的兩球都是我助攻的，一次右路傳中，一次腳後跟回敲。在王牌射手的光環下，我自然而然地扮起“第二前鋒”的角色。
周五，離比賽還剩一天，安切洛蒂公布了大名單，26人！即一線隊的全體成員。這不是最終的參賽名單，那隻能有18人，但這表明米蘭當前不存在傷停人員，人人可以出賽，包括因紮吉。當天晚上全隊住在內洛封閉備戰，第二天午後統一坐大巴前往聖西羅。
周六下午1點，離比賽還剩兩小時，安切洛蒂在大巴上對內公布首發及替補人選。他不照讀任何本子或紙張，望著車上一排排的腦袋張口就點：“首發，馬爾蒂尼、迪達、卡福、內斯塔、科科、皮爾洛、加圖索、西多夫、卡卡、舍甫琴科，還有……”他的目光掃到我的臉上，“亞特蘭蒂尼！”。
2003年9月27日，意甲第4輪，米蘭主場對陣升班馬萊切，繼對博洛尼亞、阿賈克斯、佩魯賈三次替補後，我迎來了第一次首發。
安帥的目光還在我的臉上停留，我冷靜地點點頭，表示準備好了。於是他接著點替補的名字：“費奧裏、勞爾森、布羅基、塞爾吉尼奧、魯伊科斯塔、裏瓦爾多和……因紮吉。”
皮波進替補席了，他能踢？也對，憑他練習賽時的表現就足夠擊敗眼下的對手了。
大巴開進球場車庫，我們從專門的通道走進更衣室，放下行李先進場熱身。看台上有不少觀眾了，南看台最滿，死忠球迷們正布置他們帶來的旗幟和橫幅。離比賽不到一小時，首發名單已經公開，艾萊娜、弗裏奧、帕洛斯基，我的朋友們想必都看見了。他們會為我高興，其他人呢？我猜看台上每塊區域都有對我的議論，訝異、期待、懷疑，紛紛不絕。
回到更衣室，安切洛蒂抓緊短短的時間向我們重申一周來講解過的戰術要點，對我更是花了幾乎等同於全隊的時間耳提麵命，概括有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