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一邊笑著聽著,一邊瞄了沈宜芳一眼。
沈宜芳半垂著頭,看來還算平靜自若。
沈嫣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這種棒打鴛鴦的事情,她也不想做。隻是一想到去年在沈府受過的閑氣,沈嫣的心便又冷硬了起來。
齊氏和沈霖夫婦,包括沈老太太在內,都瞧不上自己的兒子,連沈宜蓮都舍不得。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他們更加不可能同意將沈宜芳許配給上官耀。
若是任由他們這麼情意綿綿下去,隻怕要鬧出亂子來。更不妙的是,沈宜芳現下就在杭州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假若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豈不是都要怪到她這個做姑姑的頭上來?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連這門親戚都徹底惱光了。
與其今後牽扯不清糾纏不休,不如早些了斷也罷!
打定主意之後,沈嫣采取了一係列的“行動”,不管怎麼樣,先將上官耀和沈宜芳隔離開來再說。
隻要他們兩個沒有見麵的機會,便能將一切事端扼殺在萌芽狀態。
沈嫣的腦子裏飛速的閃過了這些念頭,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親切。招呼著各人進了飯廳坐下,然後笑盈盈的陪各人閑聊起來。
沈宜晴腦子裏不停的轉著各種主意,待會兒,她得找個借口偷溜出去才是……
沈嫣忽的笑著說道:“說起來,耀哥兒今年也不小了。別人家的兒郎到了這個年齡,早就成親了。”
一聽到成親這兩個敏感的字眼,沈宜芳再也沒法子淡定了,霍然抬起頭來,向沈嫣看去。
沈宜晴直覺的意識到,接下來沈嫣說出口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就聽沈嫣說道:“我和你們姑父隻有耀哥兒這麼一個獨子,自然想挑個門當戶對的兒媳。一直托了相熟的女眷替我打聽有無合適的。說來也巧,就在昨天,有人給了我回話。說是蘇州刺史羅大人的長女容貌極佳,性情溫柔,和耀哥兒很是般配。我打算著,等耀哥兒的病好了,就請媒婆上門去提親呢……”
聽到這兒,沈宜芳腦子一轟,一片空白。
沈宜晴暗道不妙,連忙扯住沈宜芳的胳膊,暗暗用力,示意沈宜芳不要失態。
沈宜芳咬咬嘴唇,清醒了一些。隻是一張俏臉上,毫無笑意。和周圍的歡聲笑語顯得格格不入。
沈嫣有意無意的看了沈宜芳一眼,又笑著說道:“等好事成了,我一定派人去京城送個信給你們報喜。”
沈奕文連忙說了幾句恭喜之類的話,還有沈宜蓮,也在笑著說了什麼。可是這一些,沈宜芳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的手在袖子裏握的緊緊的,指甲掐的手心一片刺痛,可她卻毫無所覺。因為,她的心很痛很痛……
沈嫣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等明天她啟程回去,沈嫣便會派人去羅家提親,為上官耀定下親事。現在這麼說出來,自然是要斬斷她的所有不該有的念頭。
沈嫣為什麼要如此的對她?她就那麼的不討人喜歡麼?
沈宜芳苦苦忍著眼淚,不肯輕易落下。
到了這一刻,沈家人骨子裏的驕傲浮上了心頭。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人前失態,哪怕心早已痛成了碎片,她也要好好的撐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看了笑話。
沈宜晴擔憂不已的看向一臉慘白的沈宜芳,心裏暗暗惱火起來。
沈嫣做的也太過分了吧!就算有這個打算,也沒必要當著沈宜芳的麵這麼直直的說出來。簡直就是在拿刀子戳沈宜芳的心口啊!
上官鈺一直沒怎麼說話,隻靜靜的看著麵色難看卻挺直了脊梁故作堅強的沈宜芳。
一瞬間,眼前的驕傲少女,忽然和記憶中那張埋藏久遠的容顏重合,讓他有些恍惚了。
隻有經曆過那樣的傷痛,才會明白,門第差距是何等的殘忍。明明是有情人,卻要被硬生生的拆散。然後,在流逝的歲月裏,日複一日的痛恨著自己的沒用,思念著心愛的人……
他飽嚐過這樣的痛苦,又怎能忍心讓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
與其將來受更多的屈辱和痛苦,還不如早些了斷,也免得失了愛情,再受沈家的折辱。
上官鈺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旋即隱沒不見。然後笑著張口說道:“好了,飯菜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吃飯吧!今天,我陪大家夥兒喝上幾杯。”
沈嫣欣然應了,連忙吩咐丫鬟上酒。
沈宜晴擔心沈宜芳,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向沈宜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