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頭。
山不高,也無甚奇特。
唯獨山上坐著兩個修者。
其中一個一身青衫飄飄,說不出的風彩動人。
另外一個一身黑衫裹覆,身上不時繚繞出令人畏懼的魔氣。
這兩個修者正是此刻一臉輕鬆得意的陸羽,以及一臉鬱悶不甘的波旬神魂。
現在他已經起了誓言,又沒有辦法除去陸羽,也隻能與陸羽妥協,商量應對以後之事,所以才應陸羽要求顯化在這裏。但是其心中的鬱悶,還是溢於言表的。他可是堂堂一代魔王,令無盡修者談之色變,居然受人脅迫到這個地步,簡直無法想象。
“你我合則兩利,愁眉苦臉又有何用?”陸羽隨手拋出一壇上好靈酒,道:“不如打開心結,與我痛痛快快地戰一場,他日若打敗了那乾達,你不也跟著受無盡生靈膜拜,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受人唾棄!”
“一個惡魔,居然令眾生靈膜拜,你不覺得這很諷刺?”
波旬麵容抽搐,恨不能杯中酒不潑陸羽臉上。
陸羽麵上依舊掛著笑,杯中酒一飲而盡,嘖嘖稱讚,又添了一杯道:
“難不成你做惡魔還上癮了,已經習慣讓人聞之色變,千萬修者暗地裏唾罵了不成?”
“能讓人害怕而無可奈何,這難道不是一種本領?”波旬瞟了陸羽一眼,“你那麼辛苦奔波,可除了那些親朋好友,誰會呼你其名,為你修廟?”
陸羽提著酒壇的酒驀然停了下來。
片刻後,才徐徐地又注了一杯酒水。
波旬以為陸羽被說中了傷心處,不由冷笑。
哪知,陸羽突然長身而立,看著極遠處,淡淡地道:
“你想的隻是名與利,所以你考慮的問題也是圍繞著名與利。你又怎知我會介意這世間有沒有我的宗廟,有沒有傳頌呢?”
“不為名,不為利,你為了什麼?”波旬問。
“很簡單。”
“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那些親朋,為了我的祖父,為我陸家老祖,也為了我的妻子,為了一雙兒女,為了那些曾經認識的,但獨獨沒有為了眾生靈。他們能夠得到好處,是我在為自己親朋故舊奔波的時候,恰巧解了他們的危機而已。”
“乾達要煉化這方宇宙,不僅僅威脅到我的生命,也威脅到我那些親朋故舊,所以我要戰,僅此。遠遠稱不上高尚,甚至可以說有些狹隘自私。那更多的生靈不為我設宗廟,不頌我真名,又有什麼可以指摘的?”
言語平靜,毫不激烈。
波旬沉默下來,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他可以感受到陸羽真的沒有說謊,陸羽真的隻是為了身邊人,沒有更高的理想,或者抱負,這樣行起事來,反而灑脫,反而無所顧忌。
“你天生就是惡魔,哪怕是至親,也不會顧慮,所以我知道想要改變你的想法,是極能的事情,更不要說能夠讓你主動為別的修者考慮。”陸羽突然轉身咧嘴一笑,看著波旬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波旬被盯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