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從革退王公子弟到禦前大臣(1 / 3)

“一部中國近代史(1840—1949年),就是一部中國人民的革命史,就是一部中華民族抵抗侵略的抗爭史,就是一部中華民族打倒帝國主義以實現民族解放、打倒封建主義以實現人民富強的鬥爭史”。但同時,它也是一部中華民族屈辱史。在外國列強的侵略、瓜分下,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所謂“家貧出孝子,國亂識忠臣”,國亂能夠識忠臣,是因為同時會出現不少奸臣——賣國賊、投降派作參照。中國近代史上革命英烈,愛國誌士前仆後繼,眾誌成城,可歌可泣;但正所謂“大浪淘沙”,這期間產生的賣國賊、投降派,大概用成百上千來形容也絕不為過。在這後一類人中,本書的主人公奕山雖然不是最大的一個,但卻屬於最早的一批。

愛新覺羅˙奕山(1790—1878年),一位血統純正的天潢貴胄、宗室覺羅,他的四世祖,就是赫赫有名的康熙十四子——愛新覺羅˙胤(允)禵(1688—1755年),也就是電視劇《雍正王朝》裏與雍正皇帝爭奪皇位的“老十四”。或許是家道中落,亦或許是“欽命撫遠大將軍”的基因遺傳,奕山並非庸碌無能、隻知提籠架鳥、沉迷聲色犬馬的八旗紈絝。可以說他是靠著自己的艱苦打拚,甚至舍生忘死,從一個相當於披甲兵丁的“四品宗室”,一步步走到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禦前大臣。但是英雄與時勢是密不可分的,晚清動蕩時局為奕山的升遷提供了快車道,但同時也為他鋪就了一條注定悲劇的人生軌跡。剛剛躍升到權力頂層的奕山,受皇帝倚重,委以對抗列強之重任,但是在因循保守的舊皇權體製、腐朽墮落的晚清官場、封建落後的綜合國力、船堅炮利的西方列強等綜合因素之下,奕山已注定不可能有所作為。於是我們看到,《南京條約》(1842年)、中俄伊犁塔爾巴哈台通商章程》(1851年)、璦琿條約》(1858年)、《中俄北京條約》(1860年),這幾個早期的喪權辱國條約的簽訂,都成為奕山無可推卸的“罪行”,他也因此落得“投降將軍”“賣國將軍”之稱。

當然,在批判過後,我們也應該進一步思考,那究竟是怎樣一個悲劇年代?

又如何造就了如此眾多的奕山式的悲情人物?

閱讀奕山,就是閱讀中國近代史的發端。

愛新覺羅·奕山(1790—1878年),出生於一個曾經顯赫但已經沒落的皇室家庭。他的四世祖,就是赫赫有名的康熙十四子——愛新覺羅·胤(允)禵(1688—1755年),也就是後來登基成為雍正帝的胤禛的同母弟弟。據說,康熙晚年的時候,頗有意讓胤禵繼位。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春,準噶爾部首領策妄阿喇布坦出兵進攻西藏,拉藏汗請求清朝發兵救援。

五十七年(1718年)十月胤禵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統率大軍進駐青海,討伐策妄阿喇布坦。被稱做“大將軍王”的胤禵在西北待了四年,多有戰功,威名遠震,深得康熙讚許。但是造化往往弄人,就在胤禵誌得意滿,等待著命運更大的垂青的時候,康熙駕崩的消息卻如晴天霹靂,把他從幸福的迷夢中震醒。大概是消息過於突然,胤禵並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懵懵懂懂地交出了大將軍印信,返回北京。等待他的自然是無情的政治打擊,甫一到京,就因大鬧靈堂,被革去王爵,降為固山貝子,隨即被囚禁在康熙帝景陵附近的湯泉。不久之後,雍正在慰“皇妣皇太後之心”的幌子下,晉封允禵為郡王,但雍正三年(1725年),又革去王爵,降為貝子。

這一年的六月,削胤禵爵,並將其監禁在景山壽皇殿居住,一直到雍正去世,時間長達九年。

胤禵倒黴了,但是作為奕山太爺爺的胤禵長子弘春,卻乘機博得了出頭之日。本來,弘春盡管是胤禵長子,但卻是庶出,因此如果太平無事,繼承王爵的應該是老二弘明。現在胤禵被革除爵位,襲爵自然無從談起。但在一家子倒黴的時候,偏偏弘春卻開始平步青雲。雍正元年(1723年),在胤禵被降為貝子之後,發生了封“貝子允禵子弘春,為固山貝子”的事。麵對如此咄咄怪事,有人懷疑弘春出賣了父親,因為雍正一年多以後又發布上諭:戊辰,諭宗人府:弘春,朕加恩授為貝子,令其效力行走。乃伊父,及伊伯廉親王,每事逼迫禁止,伊父、伊伯,既不願其在朕前效力,弘春,著革去貝子。”從中不難看出弘春為皇帝“效力行走”,極可能做了對其父不利的事,因此才會被其父“每事逼迫禁止”。

那麼弘春幹了什麼出賣父親的事呢?史書也有所交代:諭大學士等:據弘春所奏,阿其那曾得過允禵銀二十萬兩,塞思黑於康熙六十年,曾得過允禵銀六萬兩。阿其那偽為矯廉,而利允禵之貪惡,以供其多取。廉潔之人,乃忍心害理,至於此乎。且得銀如此之多。不審從前何功於允禵,而當之不愧,嗣後何以酬其贈,而受之不疑。至塞思黑,當康熙六十年得揆敘家之銀,已百餘萬,而允禵尚以六萬兩予之,塞思黑竟受之。均屬可詫。著將弘春此奏,及順承郡王問阿其那回奏之語,一並與滿漢各衙門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