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深冬,午夜,延綿數十裏的墳場在慘白的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淒涼而詭譎。數不清的墳堆一座緊挨一座,荒草叢生,寒意森然。
在這荒涼的墓地及陰冷、深邃的夜色下,有一襲白色在寒風中不停飄舞著,遠遠望去,像一條插在墳前的白色祭幡。
那是一個女人,她正站在一個隆得很高、墓體比一般墳墓要大兩倍的墳塋前,身上那襲白色長裙的裙裾被寒風撩撥著,不停地飄舞。
慘淡的月光下,她的臉色很蒼白,是那種猶如久居暗室、長年看不見陽光似的、令人發冷的慘白。
她怔怔地注視著這座墳墓,幾分鍾前,她剛剛從裏麵爬出來。她的眼裏流露出一種留戀,似乎眼前這座墓穴是她居住了十年的家,如今卻要長別一般,戀戀難舍。
她一動不動,像一尊冰雕人一般,久久佇立在墳前,木然地凝視著這座詭異的墳墓……
過了許久,她終於轉過了身,緩緩地,像幽靈一般,穿越過一座又一座墳堆,朝一個遙遠的方向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一抹月光躲開了樹陰的遮擋,打在那座墳墓前高高聳立著的墓碑上,映出了一個女人淒美的名字:宋雲。
——她,死於十年前。
1 濱海市,黃昏。
一輪殘陽如血一般鑲在遙遠的天邊,浮遊不定的雲朵也被染上了猩紅的血色,海天相連的地方一片殘紅,原本碧藍的海水像被注入了鮮血,變得紅彤彤的一片。
隨著雲彩的緩慢蠕動,天邊逐漸構成了一幅奇妙的圖畫。
小翠凝神觀看著天上圖畫的變化,眼睛裏充滿了一種好奇。過了一會兒,她的臉色突然由開始的新奇興奮,逐漸地堆上了一層恐懼的陰影。她清晰地看到天邊的那幅畫:一個渾身血漬的女人掛在房梁上,上吊自殺了,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半邊天。
“太太,太太,你看,好可怕的一幅畫!”小翠的聲音有點發顫。
“你說什麼?什麼畫?”
正在不遠處盯著一朵掉了半片花瓣的不知名的野花發呆的柳如雲,聽到小翠有點變樣的聲音,不禁微微一怔。柳如雲回過頭來,看了看小翠,明顯看到她的眼睛裏正堆著一種恐懼。她又順著小翠手指的方向,把目光移向了天邊,幾秒鍾後,她的身體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她把目光從天邊收了回來,淡淡地說了一句:“那隻不過是一些雲彩,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說完,柳如雲順著山道,拾階而下,往山下走去。小翠緊跟在柳如雲的後麵,一直低著頭,不敢再望向天邊,她害怕那幅畫。小翠心裏清楚,太太也害怕那幅畫,雖然,她表麵上故作平靜,但小翠很清楚地記得,當她看到天邊那幅畫時,臉上也曾經閃現過一絲恐懼的表情。
這裏是濱海市著名的火山口原始森林公園,公園位於濱海市的西部,距離市中心大約有二十公裏,園內及附近有距今2.7萬年至100萬年間火山爆發所形成的死火山口群。公園原始生態保護得非常好,林木蒼鬱、奇花異草、溪流淙淙、飛禽嬉戲,風景非常優美。順著青石台階砌成的山道,往山上走,在半山腰的涼亭裏,可以坐下來邊休息邊觀賞不遠處碧波千頃的浩瀚大海。
下到山腳,小翠聽到山溝裏傳來了青蛙的鳴叫聲,天邊血紅色的雲朵逐漸暗淡了下來,像一堆淤血被水衝淡了一樣,慢慢地散去,被一股黑壓壓的烏雲覆蓋了。山路兩旁的樹木不停地搖擺著,風越刮越大。
小翠知道,要下雨了。自從入夏以來,這座城市還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大雨。
山腳下,一輛豪華的銀白色寶馬轎車靜靜地停在那裏。看到她們倆,司機立馬發動馬達,開車迎了上來。看得出,他已經等得很著急了。
柳如雲和小翠一前一後鑽進了轎車的後座,車子緩緩地往山下開去。拐上公路後,便往濱海市中心的方向絕塵而去。
天空陰沉著,一堆堆的烏雲從山頂上壓過來,在天空中彙集成一張黑色的巨網。幾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在空中炸響,一場大暴雨如期而至,整個城市頓時迷失在一片朦朧的雨霧中。
海岸花園是濱海市最高檔的海景住宅區,這座住宅區建在濱海市風景如畫的西海岸上,麵朝碧藍、浩瀚的大海,走上陽台或推開窗戶,便可看到日出日落,潮漲潮落。這裏的房子每一幢都是頂級的豪宅,裏麵的住戶基本上都是千萬級以上的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