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真的書蟲,別這樣叫我啦。一輩子把頭埋在書裏的人和一輩子把頭埋在槽裏的豬有什麼區別……”
“哈哈哈。”跟著柳如世的女生聽到了江寧的話,突然大笑了起來。
“哦,這是我高中的同學,跟我一起來山平了。她是山平財院的,叫莫小桃。”
“你好。”女生羞澀地笑了笑,收起了剛才的笑容,很熱情地伸出了手。江寧握了握,對她同樣報以一個微笑。
“那麼,我們開始麼?”柳如世笑著問道。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江寧不得不配合著唐世傑演一出柳如世看不出的戲。這對江寧來說挑戰非常大,因為對於常年打羽毛球的他來說,步伐的移動早已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而要打亂步伐,去配合腳步輕浮的兩個女生,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難。
好在江寧刻意的控製相當地奏效,他強迫著自己一直想著謝必寧的臉,強行讓自己的反應速度下降了一個檔次。特別是他想起那晚臨走時,謝必寧臉上略帶驚喜的笑容。那份笑容在江寧的眼裏並不陰森,甚至相當地溫暖。
自己有點想再見她一麵。
咚!
江寧出神的時候,腦袋被唐世傑一個非常有力的殺球給正中了腦門。
“哎喲,我說你輕點行不行。”
“沒事吧?”
看著唐世傑關切地跑過來,江寧搖了搖頭,咧嘴挪揄道:“你這家夥還算有點良心,沒事,逗你玩的。”
“去你的!”
江寧哈哈一笑,躲開了唐世傑的球拍,重新回了位置。
江寧和他們在北平路上道別,畢竟打完球之後,再有的約會自己可不能去當電燈泡了。不過……江寧看著莫小桃的背影,心裏頭卻疑惑著。這人怎麼還跟著柳如世?莫非是女生臉皮薄?可是柳如世看起來並不像那樣的女生。
而且江寧在看莫小桃的眼睛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她的眼睛後麵還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並沒有危害,隻是帶著一種童真一般的好奇在打量著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經曆了一次靈異事件,就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了異類?
江寧沒想太多,他上了一輛公車,卻發現車上有一個熟悉的人。
她的臉還是一如半個月之前的一樣冷漠。
隻是她的衣服換了。
不同於上次的水手服,這一次她的衣服更加奇怪。八十年代特有的寬腳喇叭牛仔,短小的牛仔夾克衫緊緊地束縛著她平坦的身子,打底的白色T恤上印著一把筆直的日本刀和如同綻開的花朵一樣的血漬。
她背上還背著一把電吉他,外加一頭長發,讓她整個人顯得相當地酷。可是周圍的幾個人似乎對她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一個坐在她麵前的正兒八經的的老頭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更何況那個帶著眼鏡的老頭一看就是那種對於時尚潮流深惡痛絕的人;另外一個跟著同伴說話的中年婦女,居然也沒有在議論那個女生。
江寧看著車廂後麵的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是透明的,隻有自己才看得見!而且,她不是鬼魂。雖然她的臉很白,但是卻帶著相當地生氣。仔細看過去,甚至還能看到一絲絲的紅暈。
不,怎麼可能呢。透明的人應該一直透明才對,自己沒有理由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活物。或者說,活物本來就是大家都看得見的。也許隻是那些人不屑於議論她吧,畢竟她那缺了一小塊的鼻子還是挺令人望而生畏的。
那個女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江寧的目光,她正戴著個耳機,一隻手抓著扶手,另一隻手似乎在隨著音樂的節拍拍著大腿。而江寧則是一直在注視她,直到公車到了江大的東門,他才緩緩隨著客流朝後門走去。
從那女生身邊經過的時候,江寧還特意瞅了她一眼。
這回那個女生的視線終於和江寧對上了。
蔑視。
這是江寧看到她的眼睛的第一感覺。仿佛自己在她麵前完全就是個蛆蟲,不,可能比蛆蟲好一點。也許自己在她眼裏是一隻可以碾死的螞蟻而已,雖然渺小,但還不至於讓她惡心。
身後的人開始催促,江寧再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下了車。可是那個女生隻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開始凝視車窗外的建築或者天空。
江寧下車後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目送著公車的漸漸離去。
……
剛才公車裏那麼擠的情況下,她好像一直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
……